第163章 不就是不要脸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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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土豆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对不住水平村，对黄莺莺也就客气了几分。

黄莺莺笑了笑，阻止了这位大人让人泡茶，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自然是有些事情求大人。”

屠庚礼从本质上来说是个清官，只是他做事灵活，也没清得那么迂腐。可黄莺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到县衙里求他办事，这着实有点没眼力见了。

他也摆了脸色，“所求何事？”

黄莺莺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半分心虚，“好事，您不妨先看看？保证不教您堕了名声，还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屠庚礼直觉这小娘子在给自己挖坑，可又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帮忙居然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还是打开了信封。

信纸上的字最多算工整，一看就是黄莺莺自己的笔迹，一页页翻过，屠庚礼脸上表情渐渐有些失控了，似笑非笑，隐忍恼怒，又很有些哭笑不得。

看完最后一页，屠庚礼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摸了几回自己没来及刮的硬胡须，才长叹一口气，“小掌柜故事讲得极好啊，一步步筹谋得甚是清晰，欲逼本官做个不要脸的县令之心，甚急切啊！”

黄莺莺抿唇忍笑，“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个流传于民间的官员趣事，您就当看个乐子吧。”

屠庚礼一挥衣袖，“哼，好个乐子，眼看山阳便要民不聊生，你当真是言不知轻重！”

黄莺莺倒是不怕他发火，“那是当然，我一个小小商人，所求的不过在灾难年月里亲人们有口吃食，自然不及大人您在其位谋其政来得英明睿智。”

屠庚礼这一下是着实被气着了，“一手激将法倒是用得娴熟，罢了！你且回去让你们村里的男丁准备着吧，不就是不要脸嘛，为了百姓，本官也舍得下这张脸！”

黄莺莺立刻应承，临走说了一句，“大人若是遇到要请客时，来祥云来我给您算三折成本价。”

“且去！”屠庚礼背过身，根本不想看到这小娘子。

也不知是屠大人是念了黄莺莺的好呢，还是记恨上了，第二天宴请本地富绅时，居然将黄浩旷叫来作陪。

可怜这三堂哥一介读书人，跟屠庚礼勾结起来把那些脑满肠肥的富户们狠狠演了一回。一顿酒喝尽兴了，出来是被人扶着的屠庚礼居然还不忘黄莺莺说的打三折的事。

“柳员外，您别跟本官见外。小掌柜给本官面子，说三折是一分多的都不收，您是常客，您懂！”

黄莺莺这一年多长了能有十厘米，站在柜台后也不像根豆芽菜了。就是气得牙痒，这狗官让别人结账就算了，居然还是要三折，呸！

送走了人，黄莺莺赶忙让范掌柜和潘小安把几乎站不住的黄浩旷扶去后院厢房，好一通醒酒，这位堂哥终于好了些。

“让这些富户们出血是对的，莺莺，屠大人都跟我说了这是你的妙计，明日我还得跟大人去拜访几家，看看谁家的祠堂要翻新，谁家的荷塘需清清淤泥……”

黄浩旷把自己都说笑了，直朝黄莺莺竖大拇指，“劫富济贫好妙招！”

黄莺莺给倒了浓茶，直说自己不敢当，却又有些感慨，“三堂哥，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屠大人真的能拉下脸来，他刚才在饭桌上那一番华丽吹捧，把那些富绅捧得都找不着北了。大旱天里正是清理河道的好时机，得亏你们想得出来。不过你们两做事还真有些相似处，都懂得变通。”

黄浩旷还醉着，可这酒精就有那么些妙处，喝得多了反而脑子清醒，“还是屠大人是个好官啊，但凡遇上别人，只会在这时候推卸责任吧。这一场大旱数十年难得一遇，能平安度过才好，文人面子哪有百姓的性命重要？”

说到这便又是一番感慨，前两个月黄浩旷就不去水平村了，主要是大家家里都缺粮，就算他不收束脩，可笔墨总是要些银钱，孩子们也不能饿着肚子来上课。农村里七岁往上的都要给家里干活，土地干得不长粮食了，读书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两人聊了一阵，二堂哥黄炳成来接人了，他最近巡逻得紧，倒是还不知道屠大人做了什么。

自第二、三日开始，县里渐渐热闹了。

不仅是水平村的汉子有活做了，连那些闲散在街上找活的人也渐渐被请走了。

盖房的，打井的，挖荷塘的，清理地里杂草的，翻新祠堂宅子的，似乎整个山阳县的富户家里都有事情了，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家突然求卦得出他家附近河里淤堵不利家里运势的，找了不少村民清理河道淤泥。

其实以上这些还是小事，屠庚礼与黄浩旷的格局比黄莺莺还是大很多的。

待富户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县里几处寺庙开始轮番举行礼佛庙会，各大学堂也相继办起了文会，商行东家们也在官府的带动下举行各种聚会，还有那为求自身功德自愿捐钱为佛祖、道家大兴土木修建庙宇、道馆的。

一时间，解决了数千人的吃饭问题。

这都是屠庚礼一顿顿酒喝出来的成果，当然，城里的道观和尚庙之类的在父母官的暗示游说下也是出了些力。

山阳县富户不少，有粮有钱，不在乎请人这点花费，捐给庙宇、道观，名字刻上功德碑，既是大功德又有面子，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些还只是部分计划，黄莺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这一日县衙里就贴了公告出来，县城粮行里出售的粮食一律要在现有基础上涨价两倍！

起初是三十文一斗粮，到了前几日已经涨到九十文一斗，如今官府告示一出就要涨到两百七十文，这不是要饿死人了吗？

怨声四起里，大家更是要勒紧裤腰带，能少吃就少吃了。

“小安，你去跟我们相熟的商行都问一遍，问他们粮食什么时候到，公文都出来了。”

潘小安得了黄莺莺的话，立刻出了祥云来。

如今年月还能下馆子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只是这些前几日还兴奋谈论哪里哪里又有集会，最近自己捐了多钱香油钱的人们，今日也是愁眉苦脸了。

柳员外这位常客今日也来了，跟相熟的人聊了自己家里正翻新的祠堂如何如何后，就说到了粮价，

“唉，屠大人也不知是何想法，本以为是个好官，如今这样卖粮，岂不是与荒年打劫的土匪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