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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1章 维队长说，你还欠我一顿饭
维鸠吹了一声口哨，秋雅再次卷起一阵冷风，哗哗从她的头顶掠过，利落收翅膀落在维鸠肩头，它的主人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
“维鸠---”
宝分下意识追上几步，问出积压心头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可可西里？”
维鸠没有回她，因为一声刺破深夜宁静的尖锐枪响。
门被人从里推开，木讷急匆匆拉上拉链跑下来，跳上维鸠揿开的载人摩托车，夜里风大，吹散维鸠面色冷沉的嘱咐：“你先回去，不论之后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等管理局来人，就立马回去！”
没等宝分说什么，摩托车当即绝尘而去。
夜色中唯一的白光，在她的眼底逐渐消失。宝分看着空荡荡的手掌，残留的记忆停在他把自己吃不下的小半块烧饼塞进嘴里的画面。
她团紧手掌，不遗余力握成拳头，筋脉尤为突兀。
可可西里是块藏宝地，尤其对某些盗猎者来说。当初搜寻可可西里的资料，她的目光停留在生龙活虎的藏羚羊、野牦牛、白唇鹿等动物身上，觉得他们实在是可爱又有些高冷。
可如今，她深觉它们何尝想离群索居、东躲西藏？只是贪得无厌的索取让它们逼不得已，一退再退。
还记得那一夜，她回头，从木丛中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清澈明朗，好似溪水冲刷的鹅卵石，晶莹又漂亮。
破晓，浓墨的黑暗走到了尽头，清晨第一缕粉色金光洒落在宝分的身后。她坐在小马扎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唇角干裂，脸色苍白。杂乱的头发随意披散，露水打湿雪地靴的外层。
一夜酣睡的韩娅铃打着呵欠走出来，慢悠悠伸了个懒腰：“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王军都还在睡，倒是木讷和维鸠，都不在屋里。
吃货韩鼻子灵敏，大老远就嗅到厨房里的烧饼香味，兴冲冲跑过去，热都没热，直接一口塞进嘴里，堵得满满当当。瞅见腐乳，二话没说就舀了两大勺，边吃边糊，大快朵颐。
“这些烧饼哪里来的，居然还有你们家乡的腐乳，难不成接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保护站的饮食都是外部供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部分食物作为留存。上次煮给她吃的白米粥和鸡蛋，也是送来的物资中的一部分。
“宝分？”
韩娅铃戳了戳她的肩膀，却瞥见她惨白的脸色和攥得死紧的拳头，咬唇不语。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的韩娅铃，一下子乱了心神，“宝分你快说句话，别吓我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娅铃急得眼泪都要出来，连爬带跑冲进屋，拽起睡眼惺忪的王军，语无伦次：“快、快救救宝分---”
王军起初以为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可真看到宝分如薄纸般的脸色，登时神色清醒。他半蹲下来，尝试着跟她沟通：“宝分，你先保持冷静，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伤口发炎了？很疼？”
宝分好似一头雕像，动也不动。
“西宁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你不要担心。”
还是没理。
王军脑海浮过一闪即逝的画面：“是不是跟维鸠和木讷有关？”
细长的眼睫颤动了下，眸眶中遍布血丝。
猜对了。
韩娅铃握住宝分的手臂，迫不及待追问：“木讷跟我哥去了哪里？”
宝分凝视前方的尽头，寒风与沙土在空旷无垠之中彼此纠缠，相互吞噬，好似天崩地裂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呀！呀！呀！”
一道敏捷凌锐的影子绕着天空旋转，双翅扑翎，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英气，身姿飒爽。
那是秋雅！
紧接着，是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比音符还要悦耳动听，震颤她的心脏。宝分一跃而起，仿佛昨夜那抹消失的白光此刻正以极速的速度赶回她的身边，照亮昨夜那片灰暗落败的角落。
是那抹光，染了粉色晨日的清光。
驾驶摩托车的人将她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风驰电掣疾驰，将这漫长的距离逐渐缩短。她站在路口，眼瞳倒映着自己世界里的唯一亮光，静静等待车子的靠近。
维鸠跳下车，额头擦破点皮。难得没把手插进兜里，腰背板正又挺直，好似一节节清隽的松竹。闲庭信步走向她，大掌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攥了一整晚的手掌渗出清晰可见的血丝，斑驳又鲜红：“我回来了。”
宝分松开咬紧的下唇，提到心口的气呼出来，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慌失措中，陷入了黑暗。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萤火虫铺淌的河流中，漫无目的的乱走，森林繁茂，雾气袅娜，无数团清浅的剪影倾落在她的身上，好似一只漂亮又出彩的原始精灵。
腿上传来一股融融暖意，白唇鹿依偎在她的脚边，神色倦倦。她轻柔抚摸着白唇鹿软乎乎的毛发，光滑清润，掌心被它舔得湿润柔暖。四周是汲水的藏羚羊、牦牛个个神色惬意，姿态慵懒。突然一阵巨响，它们纷纷抬起头，将她环绕在身侧，竭尽全力保护她。
宝分把受惊的白唇鹿抱在怀中，神色无惧亦无畏，与冒着白烟的枪口静静对峙。枪上了膛，有一只无情之手扣动扳机。刺破宁静的子弹乘着凛冽的寒风，朝宝分无情射过来。
场面一个转换，她跌进了湖海之中。全身冰冷，水花刺进骨缝的深处，不停拽拉她的意识。喉咙和耳膜塞得鼓胀胀的，意识凌乱又模糊，漾出粼粼水波的光与影中，浮现出一张脸，眉峰锐利，五官棱角逐渐分明，身躯颀长，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阖紧，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宝分不停地游啊游，手脚并用，可与他的距离不仅没有缩短，反而越来越远。
看似咫尺，实则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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