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谈风雨(1/3)

首发：~第3章 夜谈风雨

是夜。

屋外细雨朦朦，潺潺流水顺着檐角奔流向下，浇灌在院中，经历了一天的停歇，云雾峰仍是被笼罩在一片阴云底下。

压的人胸闷，喘气不通。

晚风拂过梢头，竹林微微荡漾，篱笆后方水漫金山，宛如鱼塘，碎屑、枝条、灰烬，飘在水面上，轻轻浮动。

破烂竹屋金门大开，放出一段金色绸带，越过阶梯，没入水中，一直到不可望见的尽头。

隐约间，能听到屋内传出的声响窸窸窣窣，一个个纸团接连抛出窗外，溅起涟漪不断，它们飘洋过海，越过重重阻碍，最终搭在围栏上，倚望漫天星海。

临近窗边，一男子坐在椅子上，面朝窗外，桌上摆着文稿纸张、笔墨砚台，干净又不显冗杂，先前的满屋子堆摞的草稿尽数不在，如同书桌一样通透。

他涂涂改改、写写画画，画的多是些奇形怪状的事物，写的都是些常人难以一眼领悟的鬼画符。

他嘴里神神叨叨，碎言碎语，吐字不清，往往前言不搭后句，犹如牛头不对马嘴，像是在对着谁说话，又像是只对自己说。

最清晰的一句莫过于这句：

“昨日无事，今日无事，明天无事，无事无事没有事。”

说完，他循着旧例，做着旧事，反反复复，沉浸于自己的心相世界中，对外界浑然不觉，看似不成章法，却似乎妙藏玄机。

老宗主杨怀恩来了好一会，就站在离他三尺之距的地板上，他头发半白，喜穿白衣，眉宇朗朗，目光深邃而平和。

在他眼里，林北川一直像个孩子，不听管教，强词夺理，性格多怪，为人…他看不懂，青隐宗上上下下足有八百门人，没有一个能有他那般。

诸葛悠悠自负心野，对权势、名利格外看重，特别是他的眼睛，太平淡了一些，不易掌控；越图图则心事颇多，骄傲自恃，本身有那个天赋和底气，也有为之赴汤蹈火的决心，但不能空手套得白狼，没有一点宗门归属感。

其余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不需要太上心，堪当委以重任。

以前那些下山的下山了，剩下的没下山的偏偏出了一个林北川，一开始他可是对他寄予了厚望，不然也不至于顶着压力，维持到现在。

他非常想问他一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权势，还是名利，这在收服明王宗之后并不成问题，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走。

就算你是为了女色，只要不太过火，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谈不上问题，或者说，这压根不是问题，只要你养得起。

可这些你统统表现出了无动于衷，换做常人，杨怀恩会觉得他灭心绝性、不够正常。

但他是你。

那他就由不得不能不想…事情若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许久，纵使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也不过是化作一声轻叹：

“北川，大师兄一职经过议事阁商议，暂且待定，你依旧是大师兄，搁置的俸禄从这月起会正常发放，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不要，但你每月需完成三项宗门任务，任务酬劳照发。”

末了，他补充道：

“这是宗门最后的让步，没得商量。”

“好。”林北川想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似乎对此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意见。

杨怀恩的直觉告诉他，林北川理所当然地选了后者。

他心里恨铁不成钢说：“孺子不可教也！”

随后转身离去，背影萧萧。

林北川目送师尊离开后，有些纳闷：

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也是，自己太正常了，看来太正常也不是好事，那么怎样才能变得不正常呢？

林北川表情认真，眸光内敛，手臂交叉横在身前，右手拇指撑起下巴，像是在思考一门深奥哲学。

师尊喜欢到花花绿绿的世界消遣，大长老好打猎为生，二长老醉心衍算，三长老不是想着今天收服明王宗，就是明天想着收服明王宗，总之，他的生活就离不开收服明王宗。

这么一看，他好像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人家又没惹你，且明王宗现在蒸蒸日上，不来收服青隐宗已经很给面子了，你居然反其道而行之，简直太不正常。

何况当年一事的真相，时至今日也没有个定论，不但不是板上钉钉的条文记载，而且两派分家，站在历史的角度来看，属于内部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