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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6章 痛骂
心魔之说，此前无论是青柠还是熊大，皆已经给秦牧讲述过多次。
如今在如此困境之下，再次提及，却让秦牧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的心魔是什么？
从小到大，父亲死时的无力、余米被带走时的无奈，在碧山宗，被算计时的求索，而如今，看着郑秋娘，便如此躺在自己眼前……
他有本钱吗？若论富有财产、背后机缘靠山，他比之同辈之人，多的不能再多。
可事事临身，这许多年。
身旁亲近之人受灾，他还是无能为力…
今日之事，乃是郑秋娘，若他日，是路刚，是余米，是先生柳隐，他又该如何？
熊大在旁边看着秦牧，秦牧的所思所想，他可以时时洞察。
心魔之所攻，在人心之最脆弱之处，心魔之所出，在人心之最黑暗之所。
心魔以此为食粮嚼谷，但同时，修行者亦可以此为修行之纲。
秦牧，并非是它所选，但并不代表，它就要因此而安之若命。
秦牧的路，他自己还未看清。
仙道贵争，争的是大道，争的是欲穷千里目的更上一层楼。而并非是那些修行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机缘、利益…
若论机缘，心魔是修行路上最大的危，但同样也是最大的机缘。
熊大又伸手翻出一块晶石，咔吧吧咬着，缓缓道：“你此前的路，从青牛镇到碧山宗，从碧山宗到如今的沧源林原，一路而来，可以说是为了活着，为了报仇。”
“如今，你即已能放任你的杀父仇人、暗算你的高武，继续活着。那么这条路这个目标，还能成为你继续修行的理由吗？”
“余米，从你本心而言，她对你确实很重要，但这种重要，其实在你的心里，已经很放松了，毕竟人家如今在蜀山剑宗，而且从郝君山口中得到了其如今过得很好的消息。”
“那接下来的你，又该如何行事？又为何行事？”
“镇妖塔如今虽然在你身上，我们可以帮你，但绝不是你的靠山，也绝不是你的屏障，这也是为何那小狐狸一直以来，都不那么热衷于出手帮你。”
“如果要帮你，无视你的死活，只是为了回到上界，那我们有着许多手段，直接控制你，选择一位修行更高的化神境不是更好？至于你的死活，与我等何干？”
“你该庆幸，第一层关的是小狐狸，而并非是其他人，她的修行之路，与其他人的不同，但不代表她就能容忍你走的一塌糊涂。”
熊大看似平淡的言语，却让秦牧听得几次冷汗直冒。
是啊，他并非什么天选者，只不过是碰上了而已…
熊大淡淡看着秦牧：“一直以来，你以能够通过炼体的苦难而自豪，好像这世间的修行者都不及你。”
“可你却忘了，你自己在如今的修行界，不过是三灵根的资质，便是连郝君山，四灵根，其修行的难度要比你难上百倍千倍，可她距离你如今的实力，也只是一步之差。”
“她没有兽血锻体之法，却一步步将聚血境走到了一个巅峰。”
“你呢？”
“你想过，若是镇妖塔被别人发现，你该如何自保？想过如今这整个修行界已经乱成一片的情况下，该如何继续修行？”
“修行日短，并不是你的借口，如是说，你的法器运用、炼丹、阵法、符箓、包括你引以为傲的体术，你哪一样能拿得出手？”
“你可以冒险救下白翠儿、可以将自己的财富委托给曹卫娘，可以将郝君山送往蜀山剑宗。”
“但你自己呢？这莽莽修行路，你又凭什么来躲避霜露、斩断荆棘，去争那尺寸之地？”
“凭借我赠予你的斗篷，还是凭借那从傀儡上掉下来的一张面具？”
识海中，女妖怪青柠静静而坐，翻看着手中的一本艳情小说，她自然听得见熊大说的这些话。
也自然清楚，秦牧如今所处的境地。
一路而来，青柠已经没了初始的稀奇，从那个愿意挑逗秦牧的女妖怪，逐渐的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无关乎厌烦，只是秦牧的作为她看得多了，无甚出奇，便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秦牧坐于圈椅之上，心中对于熊大的言语，却未有丝毫的厌烦。
如熊大所处，便是能够跟他说这些，秦牧便已经万分感念。
然，说与听，又该如何行事，这一切，还得秦牧自忖之后，才能够决定。
熊大所言，不仅仅只是为了让秦牧做一件事情便罢了，而是为秦牧指了一条路，可这条路，还得秦牧自己去寻。
路边的栅栏，路面青石，须得秦牧自己以道心铺就。
熊大斜看了一眼秦牧，一个跳跃间，来到郑秋娘身旁。
一双小手缓缓拂过郑秋娘的身体，那原本被妖兽咬去的部分，竟在这小手拂过之间逐渐生长愈合，继而那惨白的面孔，逐渐红润，痛苦的面庞也在此时缓缓舒缓平静。
秦牧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等熊大回身看向自己的时候，秦牧终于站起身来，朝着熊大深深一礼。
“秦牧，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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