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4章 贷款业务
有惊无险的阻击战，在手榴弹和步枪的震慑下，虽然杀敌不过百余，但最后的结果便是吓破了胆的贼寇们跪地求饶，他们哪里晓得，赵峥他们剩下的弹药平均下来不过只有每人十发，要是剩下的几百贼寇真的不顾生死的冲将上来，训练队的这个排也只能再一次刺刀见红地肉搏了，这能不能守住，会产生多少伤亡，这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当陈淬领着百余乡兵，后面跟着刘岳发动来充数壮声势的城南百姓杀到时，只看到赵峥他们二十来人，持枪看着好几百贼寇，而贼寇们正按照他们的命令，自己给自己一个个地用腰带捆住双手。
陈淬领的人马一路顺利，只零星遇到几股贼寇，虽说也有了一些伤亡，但总体还是非常顺利的，便是到了县衙也没有遇到抵抗，直接便夺回了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县衙，按照赵峥的计划，陈淬马不停蹄地带人继续追剿城内的贼寇，而刘岳带人则跟在后面，组织发动起来的百姓抓紧灭火，索性这天没风，否则火借风势，说不得还真一把火把整个县城给烧了。
北门的动静他们早早就听到了，心里暗自都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会是如何惨烈的战斗，按照赵峥的计划，便是釜底抽薪，由他自己带人先夺回北门，断了贼寇的退路，然后让陈淬、刘岳做出官军大举进城的假象，并向被清缴贼寇，迫使贼人来攻击北门，从而实现围而歼之的目的，否则让这些贼寇散到城里，造成更多的损失伤亡不算，便是要清缴起来就他们这些人马也只能是疲于奔命，难以应付。
然而，当他们和县里的乡兵、百姓赶到时，却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只有地上乱七八糟甚至残缺不全的尸体，才能告诉他们这里的战斗也曾经发生过。
“梁副使！梁副使！”刘岳远远见着赵峥，便从后面一边叫着，一边小跑迎了上去，全无平日里四平八稳的文官做派。陈淬见他如此失态，也知他心里高兴得紧，吩咐手下乡兵一边帮着救火清理废墟，一边继续清剿擒拿漏网的贼寇，自己也跟了上去。
赵峥见了刘岳、陈淬二位大人，忙上前施礼道：“二位大人，下官幸得将士用命，不辱使命，夺下并守住了北门，贼首几人已在乱军中被杀了，降卒已经指认过了，歼敌、俘虏人数尚在统计中。”
刘岳好似根本不关心赵峥的战果，热情地拉起赵峥的双手，上下打量着赵峥问道：“梁副使可曾受伤？”
“没有，没有受伤。”赵峥有点不习惯刘岳忽然的亲热，尴尬地笑了笑说。
“梁副使真乃虎将也！催锋于正锐，方显英雄本色，真乃国之俊才，赞皇之翘楚啊！日后上阵之际，还应多多顾及自身安危，留得有用之身，报效朝廷。”刘岳叹道。
“大人抬爱，下官没齿难忘。”
“梁副使，你们用得是何种兵器？怎么如此惊人响动？你们伤亡如何？”陈淬对赵峥的战果更是震惊，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素有“河北第一将”的美称，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光他目光所及那些残烛断臂，他估计起码就有三四十人，而赵峥这边，城上城下，少说也还有二十几人，仅凭赵峥这不到三十人确是如何办到的这样悬殊的交换比？
“下官部署没有阵亡，仅有两人轻伤……”赵峥也不隐瞒，将夺门、阻敌的整个战斗过程讲了一遍，对于他手中的步枪和手榴弹也没有隐瞒，向陈淬做了介绍。
越往后听，陈淬越是惊讶万分，他从赵峥手里接过步枪来仔细端详，抚摸枪身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良久他才发问道：“仅有二人轻伤，果真么？”
“果真。这两个小子，一个是登城时被上面松脱的砖头砸伤了手臂，另一个是攻下城楼下城使没留神摔倒了，把头磕破了，还好没有大碍。”赵峥说着，心里暗暗自责，虽说现在自己这支训练队的装备约相当于抗战时八路军班排的水平，虽然没有轻重机枪，但这单兵装备差距并不大，在弹药量上更是要好上很多，但为了尽快满足枪械的装备，令他忽视了单兵防护装备的生产，要是有顶头盔，那磕破头的家伙恐怕就能避免受伤了，之前的白刃乱战，若是有一副胸甲恐怕也能减少一些伤亡，说到底，赵峥还是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斗缺乏深刻的了解，加上他本身虽然参加过作战任务，但那最多就是协助武警部队，对付一两个持械匪徒，对于战斗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实兵演戏上，这与这个时代的情况是有这本质的区别的，说到底，他还是缺乏战场经验，多少还是有点想当然了。
此外通过这两次战斗，他也意识到，目前的装备水平，在弹药充足的前提下在二百米交战距离内，他的部队凭借步枪和手榴弹的火力，能取得局部的压倒性火力优势，但是一旦超出这个距离，他缺乏有效的远距离打击能力，依靠滑膛枪的曲射，那完全是天女散花地碰运气，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若是遇到有组织有战斗意志的军队，面对像赞皇这样的县城，出了抵近，采取土工作业加爆破的手段，并没有其他更加高效有力，又能够减少伤亡的作战手段，这也算是赵峥从这两次的战斗中获取的宝贵收获吧。
“这步枪当真是你自己所制？”陈淬在听完赵峥的介绍，并且在赵峥的指导下，亲自试射了一枪之后，强压心中激动之情问道。
“正是，不瞒大人，下官本是个铁匠，平日里就好琢磨，之前见过人放烟花，便想着借助火药燃烧之力若是可以将弹丸发射出去，恐怕不比弓箭差，这断断续续也叨咕了好些年才有点成就，这不我们邱家堡虽有了军籍，却领不到什么装备，下官这才动起这脑筋来，自己想点办法。”赵峥解释道。
“梁副使可知，昔熙宁年间，党项羌酋李定投我大宋，献神臂弓之法，乃大功于我社稷，受到官家封赏，你这步枪声如奔雷，急如流星，发射也比神臂弓迅捷，依我看此乃继神臂弓之后，我大宋又一大护国利器！你可愿将此秘法敬献朝廷？”陈淬问道。
赵峥闻言心里一惊，竟没想到还有这事儿，要是但转念一想，这枪倒是相对容易仿制，可这弹药去制作起来不甚容易，若是把这步枪的制作图纸和方法交了上去，当真利弊一时难以权衡，但见陈淬一脸期待的模样，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要求，爱咋咋地吧，赵峥把心一横，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咬咬牙，暗怪自己孟浪了，这风头出得有点太大了，脸上挤出一副不胜荣幸的表情说道：“下官自然乐意，若是这玩意能上达天听，那更是下官不胜荣幸了。”
听陈淬这么说，刘岳也顿时明白其中的价值，忙凑趣地说道：“本官自也当向上奏报，将梁副使你的功绩要好好书写一番，这等人才，当是我赞皇之光荣，是要写进县志名垂青史的，梁副使，你可是真真的了不起，看来很快本官又要给梁副使送匾额贺喜了！”
“二位大人抬爱了，下官不甚惶恐。”赵峥忙谦虚道，还好手榴弹刚才都用了个精光，陈淬没有看到实物，他见到步枪就已是喜出望外，对于手榴弹，赵峥介绍的也是简略，陈淬只道是“铁火炮”之类的投掷火器，这倒是没什么惊喜，所以把手榴弹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此间战事已毕，首要之事便是抓紧灭火，安抚遭难百姓，这自是刘岳的工作，对于这些俘虏的处理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刘岳忙得不可开交，反倒是陈淬、赵峥闲了下来，二人令手下军士配合这刘岳的工作，一边走一边闲谈，陈淬对赵峥这支小部队的战斗力佩服不已，向赵峥问些练兵之事，他对赵峥改革的军队编制倒是不感兴趣，在他看了这与宋军的编伍并无什么差别，无外乎便是将“伍”缩减为三人的战斗小组，赵峥所说的“排”与“押”大同小异，但对赵峥采用火枪的战法战术倒是问得详细，倒是大为赞赏，赵峥心说，这本就是人民军队从无数硝烟中磨练出来的，自然是了不起的，但真正确保强大的政工却是没办法跟陈淬去说的。
作为名义上的上级，此刻的陈淬对赵峥可以说是大加赞赏、另眼相看了，而赵峥也对这位上司颇有好感，毕竟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北宋末年的武将除了种家相公们之外，真还没说什么好印象，清一色都是上阵熊包的货色，而向陈淬今天这样敢于任事，又从谏如流，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和声音的，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他们两人谈得高兴，一起回到人民饭店用饭，此时人民饭店前已排起了长队，原来城北残存的百姓，多半房屋被烧，虽躲过了盗匪的屠刀，却也已沦为了难民，张茂等人都有过类似被战火波及家破人亡的经历，自然感同身受，不用赵峥吩咐，在人民饭店外早早就搭建起了粥棚，为受难百姓免费施粥，人民百货也拿出仓库内的棉衣棉被，捐赠给受难百姓，周围商户见了，不待知县要求，也纷纷搭粥棚的搭粥棚，捐献物资的捐献物资，倒是好一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氛围，赵峥见了也啧啧称奇，陈淬得知这些带头捐献，帮着官府安抚百姓的都是赵峥的买卖，对赵峥更是连声称赞。
这一夜，城里的大火终于在全城父老的努力下熄灭了，虽然外面寒风呼啸，城里很多人家都丧失了亲人，弄得家徒四壁，无处安身，但很多人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一连五日，城内的秩序才慢慢恢复过来，刘岳忙得头头转，陈淬也带着乡兵，配合他忙里忙外，赵峥也没闲着，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步枪的设计图纸画了出来，并标注了各个零部件的材质、加工工艺要求，只是把他毕竟附和现实工艺材料的简化设计，改成了采用黄铜制弹壳带有一体式底火的定装弹，和直通弹巢设计，反正这是交给朝廷的，说不得集国家之力，还真能搞出更先进的金属定装弹来，若是如此，自己也能受惠，至于底火雷汞的配方和制作工艺，赵峥也毫无保留的给了出来，只是发射药他换成了百分之七十五硝、百分之十五木炭和百分之十硫黄的黑火药配方，但至于如何提纯硝酸钾等具体工艺，他则一笔带过了，反正最佳配比自己一个给了，能不能搞对，这自己就管不着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拉着李龟寿和张茂几人，几乎足不出户地在房间里，捣鼓出了一个《赞皇重建贷款》的计划来，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他见到城北几乎被烧成一片白地，吃饭时刘岳提到如何重建恢复的问题，他正大伤脑筋，按正常来说，遇到这种问题，无外乎上报府路上级，请求拨款，同时发动下辖富商大户募捐，再加上增派徭役，通常呢是三管齐下，但实际上呢几乎是三处都遇到层层阻力，最终只有依靠增派徭役来解决，往往不是这事儿拖个三年五载也弄不好，就是激起无数民怨。
而知县相公的烦恼倒是让赵峥眼前一亮，这不正是现在银行的一笔好买卖吗？这才找来李龟寿和张茂商议，三人一个是懂得现代金融运作的现代人，一个是个深通世情的老账房，一个是个商业嗅觉灵敏的生意人，赵峥说明了自己的设想和运作方式，那两人竟一听就懂，更是提出种种建议，为这个计划不漏增益，忙乎了几天，三人心潮澎湃，是越讲越高兴，越讲越有信心。
当赵峥最终把这个想法摆在刘岳面前，这国子监博士竟然没有听明白，只知道赵峥又给了他一个意外，竟然能有不加徭役，令百姓自救，同时又能繁荣市场的法子，经过赵峥再三解说，他才搞明白，这个计划其实包括了三个部分。
对于失去房屋或经营场所的百姓，可以依照县衙原本登记证明的土地，作为抵押，向银行申请房屋贷款，银行将指定营建社负责房舍重建，而营建社所需用劳力，又可以在这些百姓中招募，这便是赵峥所说“以工代赈”。
对于需要本钱重启买卖的生意人，按照其信用，可以向银行申请小额贷款，称之为“商业信用贷款”。
而对于失却家产，生活无以为继的百姓，则由官府出面，联络县内商户、工场，组织招聘，对凡有正当工作，得到雇主够用和收入证明的百姓，同样可向银行申请贷款，称之为“个人消费贷款”，这里面不仅考虑到遭难百姓的实际生活、工作问题，就连要为亲人安葬的可能需要开支都被考虑进去了。此外，这项贷款也面相在银行具有存款的个人。
搞明白这些，刘岳顿时大为赞赏，他原只当银行就是集资，利用沉淀的资金，投资获益的买卖，哪里想到银行还能做得这般善事，只道是赵峥大有菩萨心肠，乐善好施，他此时正面临政绩问题，这无论是什么时代的官员都是头等大事，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那可是再好也没有的。
就在城里秩序恢复的这天，人民银行也重新开业了，城中刚遇大难，开业仪式也自然是没有的，只有门口树着由知县刘岳亲手手书“赈灾安民，解难帮困”八个大字的大招牌，一群青衣红幞头的青年走街串巷地逢人便发放传单介绍贷款、存款业务的“业务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