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烈火焚城（12）(1/1)

首发：~第60章 烈火焚城（12）

耳中听九尾父子斗嘴，我沉闷的心情不由有些好转，吵了许久，九尾突然道：“老爹，君上大婚，你不会空手前来吧！”

一听此言，妖王面上立刻露出心痛如摧的表情，“我原是想空手来的，我想君上也不会介意，可是你大神爷爷叉着腰站在我的霞光洞里左摇右晃，我看他的眼神不善，而且君上将你留在天都，一直待你不薄，也算为我妖族除去一祸害，所以我咬牙把天鹤羽衣作为贺礼。”

“天鹤羽衣？”九尾的声音有些诧异，我猜，这一定是件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老爹，你不会又拿一件仿款作为贺礼吧！上次你送的那件羽衣就是假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一直穿的那件羽衣是妖王所赠，那件羽衣洁白无暇，以金丝穿就，冬日里无论再冷，披上它，都觉得温暖舒适，而且水火不侵，没想到竟然是假的，此刻看妖王的神情，全然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得意洋洋，“羽族的工艺越来越精湛，待你们发现是假的，也无可奈何，放心，此次是真的，否则，你大神爷爷定是饶不过我。”

“顾不悔，”九尾突然转身看着我，“天鹤羽衣是我族神品，待你死后，那件羽衣留给我。”

与他们相较，凡人的性命的确不过弹指一挥间，但这世间，从未听过送出去的礼物，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看着妖王紧张的神情，我微笑着点点头，他立刻展颜一笑，眉开眼笑，“小子，这一次……。”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非常轻，若不是适才静寂无声，我真以为是殿外的风声，可是那声轻咳却令妖王神情一变，立刻现出庄重肃穆的王者气度，“臭小子，咱们送出手的东西，好意思拿回来？再者说，君上的夫人，怎么可能与寻常的凡人一般……。”

九尾的眼睛在殿门口来回巡视，却不见有人进来，半晌，“大神爷爷，是你吗？”

殿门外寂然无声，九尾转过身，与妖王对视一眼，不知怎的，我觉得这两人眼神复杂，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不待说话，就见一人跪在殿外，“左相，天君召唤。”

重又回到顶楼，今日的瀚海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的霞光，正心旷神怡间，魔渊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妖王带来的术士在瀚海中放下萤光水母，这水母在海水中只能存活七日，但它会发出这五彩霞光，看来那吝啬的妖王，也非口中那般对魔君不敬。”

“是为道贺吗？”我注视着瀚海的海面，却未发现任何的异常，“它们在海水中吗？”

“萤光水母生活在赤川河的上游，它们无色无形，且身有剧毒，但在阳光下，它们能发出五彩霞光，无论多平平无奇之地，在霞光的笼罩下，也能变成最美的幻境，”魔渊仿佛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听到他的声音仿佛被海风吹动一般，“而且，萤光水母可以形成极厉害的结界，若发动结界，便是最坚固的堡垒，除非天界出诛神令，否则，谁都不能伤害魔君分毫。”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急跳，此时海上吹过一阵风，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用害怕，魔界的人早有准备，你只看到魔君温柔可人的一面，你要知道，以他的柔情，是无法统率魔界的，他虽然年纪尚幼，但行事却是极为谨慎。”

我伏在栏杆上，风在我脚下呼啸而过，令我如在飞翔，“若有来生，你想做什么？”

“人，”我毫不犹豫的回复，“还是我阿娘的孩子。”

魔渊沉默许久，他突然笑，“我在人界时，我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若有来生，你要做什么？我一直找不到答案，前些时日，我回到碧潮草原，看到他们在姐姐和白凤中间给我留的长眠之地，我终于明白，若有来生，我还要做姐姐的弟弟，白凤的夫君……。”

我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我，难道是因为予陌转世为人之时，有一部分的魂识碎片融进我的灵魂之中吗？

“魔渊，那个故事你还没和我讲完，”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我很快就要永远失去他，当他提到长眠之地时，我听到他语气里的一丝疲惫，“你说白泽让你找其他四件神器，你找到没有？”

“后来的故事长螣带着我的孩子在魔界流浪时，写成一部书，名为搜神志，”魔渊的语气很平静，“在狭海东岸，你轻易就能看到。”

知他不会再亲口讲述，我便不再追问，待回到人界，我便令人去狭海东岸为我寻这部搜神志，“魔渊，你为何会找到我？”

“碧海桃花，”魔渊的回复令我大感诧异，“你衣裙上的那块碧海桃花绢巾，晕染桃花的颜料，是我和白凤的血，我们与天界恶战连场，白凤说，无论输赢，这场仗均要流传于世间，若我们胜，所有一切都可传载，若天族胜，需有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去求大巫官，大巫官便取我和她的血，还有我们各自的一缕魂识，封印在这碧海桃花之中，你第一次将碧海桃花穿在身上，我的魂识便已经苏醒，但那缕魂识实在太弱，我花费许久的时日，才有足够的灵力唤醒我所有的魂识，可惜，白凤的魂识已经消散。”

原来是那面绢巾，它至少还镶嵌在那件流霞纱的衣裙之上，阿娘将衣裙已然改大，留在在瞻心阁中，想必在心里，仍然记着我初次入宫最美的样子，此次来魔界，我特意请九尾令箭鸟去家中取得。

“你还在碧海桃花中吗？”我轻声问，“若你愿意，我可将它放在你的长眠之地。”

“不，那面绢巾承载不了我此刻的魂识，”魔渊声音很轻，“自回到魔界，我的魂识便在天都城顶聚灵厅里那支匕首上，那匕首上，有我的一块骸骨，我天生七指，最后一次出生，我将自己的第七指斩下，镶嵌在那支匕首的柄上，若有一日我再次死去，请你把我埋在长眠之地。”

听到此，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窥视到他内心的秘密，“魔渊，你在最后起兵之时，是否已然知晓自己必败？”

“是，”他没有否认，声音平淡自如，“可是那又如何？我若不起兵，魔界诸生便永世为奴，不悔，这世间有比这个，更可悲可怕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