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日升（2）(1/1)

首发：~第82章 日升（2）

从未想过黑凰会哭成这个样子，在听到郭平仁想与她同葬之后，她所有的坚强仿佛被击溃一般，她伏在那张破烂的木桌上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我无法理解。

半晌之后，她终是擦干眼泪，“这个蠢货，我再三交待过他，把所有的事推给我，让他活着，一定要活着保护我们的女儿，这个蠢货，竟然蠢到要跟我一块儿死。”

也许她活这么长时间，就是为等一个可以真心实意爱他的男子，郭平仁虽然胆小懦弱，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用自己的性命去验证他对黑凰的爱情，这应该是她在魔界和人界最最渴望的东西。

“你想知道什么？”彻底平静下来之后，黑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你和我见面。”

“魔界和人界之间的通道已经关闭，”我看着她，完全不担心姬易之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我相信黑凰有这个能力，“你要回去……。”

“从我离开魔界那一天，我就没想过要回去，”黑凰冷冷笑着，“如果是最后一次谈话，我想舒适一些。”

吩咐内侍回宫传言，大理寺卿已托人与天牢打过招呼，黑凰梳洗完毕，梳妆完毕，黑凰神采奕奕，她喝下一杯酒之后，双颊泛起一丝胭红，“你一定不相信，我许久没有这般轻松过，我嫁进郭家的时候，郭家真的千疮百孔，郭平仁性子软弱，竟被郭家的管家欺负。

你一定想像不到我用了多少的岁月和精力才将郭家拨乱反正，我告诉郭平仁，未来的岁月，我们一定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他对我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受欺负，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黑凰喝一口酒，“这是一段我根本不愿意回想的岁月，幸好它不并久，在我扶持着郭平仁真正的站到郭家权力的最顶端时，我觉得很无聊，人界的岁月，好无聊！

可是数年后，洛泽渡过狭海去夜国迎娶你，当时我并不相信，你毕竟是魔后，可是我在朱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你被天族放逐到人界，你嫁到玉尘，只是要玉尘的军队，在那一刻，我不希望你破坏人界的平衡，我要杀掉你。”

听到这里，我隐约想到我才到玉尘时遭遇的危险，一定是出自她的手笔，她对我嫣然一笑，“当时，司马家的大小姐一心想嫁给洛泽，昭儿还小，要对付司马大小姐，比对付你容易太多，于是，我就略施一些手腕，让你接连遇险。

那天晚上，我们在悬崖下的营地，我看着你抱着洛泽从崖上跃下，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又心软了，你对天族的恨，让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也许，我应该给你一个机会。

接下来的数年，我一直按兵不动，我眼看着你通过司马家和钱谦生，逐步的掌握玉尘的朝政，在我看来，只要军权在皇太女手中，你便不能如愿，更何况，先皇一直在皇太女和太子之间摇摆不定，无论明面还是暗面，皇太女的胜算都会更大一些，这其间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姬易之。

一开始，我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这个人是皇太女的面首，没什么真实的才能，直到有一次酒会，我无意中看到他，我发现他和从前不同，我第一次见他，他的面容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而那一次，他完全呈现出少年人的模样。

当时我就明白，姬易之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这个人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我开始关注他，越关注，我就越害怕，我发现他身上有无数的秘密，更可怕的是，我安排的所有暗桩，不出一日，就会以不明原因暴毙，万般无奈，我只好自己去查探。

我第一次出手，就发现姬易之不是普通人，虽然我的修为衰减得非常厉害，但不至于连他是什么我都无法探知，可是他的府邸总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无论法术或者应声虫，都无法进入，直到我看到天族的人进入结界，我猜，他应该是比天族更厉害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外岛的人。

外岛是一个极神秘的所在，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也没有人了解外岛是什么，我没有放弃，而是动用之前潜伏在人界的力量终于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外岛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神域的代称，姬易之如果不出意外，在他的父亲升上三十三重天后，便是新的神，他们掌控三界的平衡，天族、魔族和人族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他举手就能毁灭三界所有的规则，然后重新建立，这是一种根本不受约束的力量。”

说到这里，黑凰仰颈喝下一杯酒，她颇有兴致的打量我，“为什么你不觉得惊讶？还是你已经知晓？”

“皇太女离开玉尘之前，和我提到过一些，”我默默的为她斟满酒，此时，我已经猜到黑凰为什么要对姬易之动手，这个女子和我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有可能选择会让自己粉身碎骨，“但没你说得这么细致。”

“这些消息，是我卖给洛姝的，”黑凰并不讳言，“她狂热的喜爱姬易之，哪怕姬易之只把她当成一条狗，在姬易之眼中，这世上所有事物，都只不过是工具或者尘埃。”

的确如此，无论是谁，凡是与姬易之打过交道，都有同样的感受，黑凰突然轻轻一抖，“在决定对姬易之动手之前，我挣扎许久，我毕竟是要弑神，如果我不动手，也许郭家、昭儿，还有我想要保护的一切，都能够保全，但如果我动手，一切注定化为齑粉，可是我别无选择，因为姬易之选择了洛泽，就算我不动手，他迟早也会发现我是魔界的人，也会发现篡改时间线来到人界。”

讲到此处，黑凰又顿住，她没有举杯，只是转头看看牢房外的夜空，“不悔，你说我们这一生是为什么呢？为家人？为自己？还是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