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所持之道(1/1)

首发：~第255章 所持之道

有池修岩和越凤瀚那番斗嘴在前，冲淡了些许凝重的气氛，这顿饭倒也还吃得下去。

只是吃了一半，池修岩冷不丁开口道："对了，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今晚之后，池沈两家断交，以后这京城中，我与他沈崇先，势不两立。"

越司涟一口饭卡在了嗓子眼，越司铮则直接呛得咳嗽了起来，越司孟面上倒还算淡定，但也在瞬间觉得食不下咽。

两大家族决裂这样惊天动地的消息，怎么能在饭桌上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越清晏和池焰也十分意外，他们原本还担心池老爷子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心理冲击，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他们多虑了。

越凤瀚倒是一脸寻常，他和池修岩相交多年，早将他的脾气摸透了，清正刚直，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

"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池修岩愣了愣，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没好气地回怼道："谁用你站我这边？区区沈家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你当着我的面提这件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明白。"

两个年龄加起来快三个甲子的老人，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呛了起来。

……

晚饭后，越家人准备打道回府，越清晏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尽可能快地查清当年之事，基于这一点，她想在池家留宿以方便调查，但舅舅们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尤其是越司铮这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在场。

临出门的时候，越凤瀚突然打发越司铮去开车，当一头雾水的越司铮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越凤瀚回头看了池焰一眼。

"晏晏身体还没恢复好，不宜奔波劳累，这两天就先住在池家养一养吧，等好全了你再把她送回去。"

池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两大家族争斗并不是什么好事，出于池家的立场，他和池老爷子纵然再想将越清晏留下帮他们调查，也万万不能开这个口。

越家人有多宠越清晏他是看在眼里的，即便她开口想要天上的星星，越家人也能立刻想办法给她买一个行星命名权回来。

插手池家的事，便相当于无限逼近危险中央。

所以，池家人不能开口，情理不容；越清晏也不能开口，她不能将家人的关心弃之脑后，只身赴险。

但越凤瀚，替他们主动搭好了梯子。

"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越凤瀚点点头，将越清晏叫到身边，怜爱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非易事，他已经失去过最疼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失去外孙女的痛苦。

但他很清楚，这是越清晏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她生来就代表了冒险、荆棘、勇气和无所畏惧，她并非只属于越家，他不能将她困在那一方狭小天地。

越司孟和越司涟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只跟池焰多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作为舅舅，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她免除后顾之忧。

所谓家人，便是无条件支持她的任何决定，并确保她永远有退路可回。

……

在越家人离开后，越清晏一个人在连廊站了很久。

她也曾怨恨过命运的不公，在她意识到其他小朋友拥有的是父母而不是师父的时候，在她发现天道将本属于她的气运转嫁给贺苡芙的时候。

作为慈悲之剑的她，被赋予了逆天开局，但也被剥夺了命运的掌控权，一把剑而已，她的前途命运完全取决于执剑之人。

殷无恕毁了她，但佛子梵曌拯救了她。

不仅仅是重塑了剑身，她所背负的杀孽、所沾染的怨恨，也得以被宽恕，那是命运的转折点。

所以她没有堕魔，没有入邪道，而是追随拯救她的神明，成为了现在的越清晏。

她同样被强制剥夺了很多东西，但她失去的一切，都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不遗余力地走向她的身边。

费尽心思为她铺排后路的妈妈，这么多年始终不曾放弃调查的外公和舅舅，师父、归一、济慈……

天道将本属于她的爱意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可所有爱她的人，打破了那层屏障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边。

不是所有身处深渊的人都能得到救赎，而她，何其幸运。

积蓄在心底的最后一丝执念消散无踪，后脖颈隐隐发热，存在于灵魂深处的封印被打破，阻碍越清晏踏上至臻之境的最后一道障碍被碾碎。

磅礴的灵力涌动无休，潮汐上涨，星河倒悬，日月齐颂，山川湖海发出相同频率的共振，无数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误以为地震发生。

这才是清晏剑的全部力量。

天道针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她堕魔，从而以正当理由抹杀她的存在，可最后一丝执念化解，堕魔的种子被掐死，天道的筹谋再无实现的可能。

这才是越清晏所持之道，我心即我道，心无挂碍，便道无穷尽，天地方圆之间，再无人可拦她。

……

池焰和池修岩一直在花厅等越清晏，新的变数已经出现，先前的行动计划需要更改，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等越清晏出现的时候，池焰敏锐地察觉到她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仅仅只是同处一室，他都能感受到独属于清晏剑的至臻剑意。

加诸于她身上的枷锁，被卸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