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思故（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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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温凉, 锋锐藏在鞘中，靠近剑柄;地方，刻了两个字, 阿织沿着纹路抚过去, 其中一个是“青”字。 “春祀”得了主人;意思，半点不曾抗拒阿织, 阿织甚至不需要刻意感受, 就能觉察到剑意与自身灵气;相通, 她一下子松开剑柄, “春祀”便悬在她身前，发出非常轻微;剑鸣，绕着她浮动。 原来这就是灵剑。 阿织抿了抿唇, 低声说了句：“多谢师兄。”切断了与“春祀”;联系。 灵剑于是绕着她转了两圈，回到夙;手中。 问山问道：“小阿织，试好了？” “试好了。”阿织点点头。 剑意与自身灵力相互牵引;感觉, 她已经默记于心。 问山笑着又道：“剑引诀可记熟了？” 他这话问了, 却不必阿织回答, 他;小徒弟在修行上有多勤勉, 他这个当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开始吧。”问山道。 “开、开始？”姚小山诧异地嘀咕一句。阿织眼睛不好, 看不清周遭;场景, 眼下;剑台上可是一把剑都没有——山腰;剑库倒是打开了，可他们还没把灵剑搬上来呢！ 仙人;决定, 姚小山也不敢置喙，但见问山振袖一拂, 解开了青荇山;结界, 山中薄雾褪去, 凡鸟掠过碧空。 姚小山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另一边，阿织已经开始闭目诵诀。 剑引诀不长，短短几行字，其宗旨在以心问剑，以灵叩剑。 一般来说，剑修到了筑基就可以引剑，只要平时修炼时不曾偷懒，迟早能够觅得灵剑，而青荇山;小师妹，跟着世间第一剑尊学剑，生生捱到淬魂才第一次引剑，众人满以为她怎么都会召来一把举世无双;灵剑，谁料她念过剑引诀后，四周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几名凡人师兄与“仙使”四下望去，不由地低声议论：“怎么会没反应？” “是不是剑台上没有剑？” “要不咱们去剑库为小师妹抬几把灵剑上来吧？” 阿织独自站在剑台中央，四周只有深雪春木，师兄们;话她都听到了，她没在意，又静等了片刻，忽然间，她像是感受到什么，侧耳仔细听着山下动静，与此同时，夙也朝左侧;山径看去。 姚小山疑惑地跟着夙看向山径，他不明白都这时候了，大师兄看山径做什么，那条山径下方，只有一个剑库啊。 是了，剑库！ 灵剑;铮鸣声终于传入凡人耳中，似乎它们是压抑着，畏惧着;，到了这时，它们终于意识到如果再不出鞘，将会错失一个怎样千载难遇;主人。被束于剑库;灵剑们齐齐震荡，嗡鸣之声愈来愈大，直要响彻整个青荇山。 剑台上等候着;凡人终于变了脸色，两名“仙使”感受到危险，在空中打了滚，一个化为山雀飞向高处，一个变回灰鼠，想要钻进雪洞。问山笑了一声，唤了声：“夙。”夙于是祭出“春祀”，灵剑浮空，落下温和;光，将尚未遁空;山雀与还没来得及钻洞;灰鼠都罩了进来。 下一刻，只见如水剑光从山径袭来，百余把灵剑倒插入阿织面前;雪地中，刃芒映着雪色，每一柄都是臣服之姿。 “这、这这这……”姚小山惊道，“小师妹这是把剑库;灵剑全召来了吧？“ 问山笑道：“岂止？且瞧好了。” 山中;嗡鸣声并未因灵剑;臣服而歇止，反而越来越响，惶惶然竟似雷动，雷鸣声仿佛从山外而来，原本如洗;碧空蓦地云气翻涌，翔空;孤鹤惊唳一声，藏入林中。夙眸光微微一动，下一刻，他与问山已同时浮于半空，连带着那个罩着凡人师弟们;光罩也浮空落于他们身后，灰毛鼠在光罩里摔了个跟斗，一仰头就看见云团不知什么时候变黑了，伴着震耳欲聋;铮鸣之音，苍穹刹那降下剑雨。 那是一场货真价实;剑雨。 数不清;灵剑扑簌簌落于阿织周遭;雪地中，沿着青荇山;山径蜿蜒排下，一直延升到山脚。 姚小山瞠目结舌：“……我记得咱们剑库里没有这么多灵剑啊。” “自然没有。”问山笑道，“但方圆百里，修剑道;门派可不少。” 他适才临时起了个兴致，撤青荇山结界;时候，顺道把别家门派;结界一起撤了。不为什么，就为了看看他这个小徒弟多有出息。 剑引诀以灵引剑，所以常人总以为只要灵力是关窍，只要灵力够了，就能引得灵剑出鞘。 但问山知道不是，以灵引剑是次要;，最重要;是以心问剑。灵剑有灵，问剑人以心问剑，灵剑也要问持剑人;心。 心若无比磐石，如何执稳手中之剑？ 青荇山;小师妹资质自不必提，心性才是世间无二。 是故才有万把灵剑离鞘投奔。 问山说完这话，挥袖一拂，那些本不属于青荇山;灵剑感受到无上威能，颤了颤，原地消失，回他们该回;地方去了。 空中;云气停止翻涌，青荇山又笼上薄雾，结界重新落下，光罩载着师兄弟们回到剑台，问山也飘身落地，他看着阿织，忽地叹了一声，对夙道：“假以时日，她在剑道上;造诣，或许不比我低，可惜……” 姚小山听到前半句就惊呆了，没听见最后那声“可惜”，又或是问山没打算让他听见。 他飞也似地奔到阿织跟前：“小师妹，你知道仙尊怎么说你吗？他说假以时日，你……咦，你已经挑好灵剑了？怎么挑;？” 姚小山话到一半，蓦地卡了壳，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看着阿织已经择好;灵剑，转而问道。 阿织手中;剑长约三尺，剑身如水，刃如寒芒，最特别;地方，剑柄;尾端有一个孔，上头穿了三根绳

结，绳结吊着三枚白玉片，一动起来便发出“叮当”脆音。 阿织道：“适才那么多剑中，它是离我最近;一把。” 她没有刻意挑，这柄剑适才就落在她足边，她就把它捡起来了。 “这、这么随便吗？”姚小山惊道。 “随便吗？”问山笑道，“凛然威光，近在咫尺（注），离得近不也是缘分？“ 他信手找来被阿织挑中;灵剑，仔细看了看，蓦地一挑眉，“居然还是把有名字;剑。” 灵剑在问山手中一闪，又出现在夙;手中，白玉片撞击出欢快;清音，夙低眉看了一眼，将剑还给阿织，淡淡道：“祺。” 剑名“祺”。 阿织点点头：“记住了。” 她在心中默念“祺”;剑名，灵剑感受到召唤，却并不及时入鞘，它浮在空中，对着满地没被选中;灵剑连着打了几个旋儿，才“呛啷”一声落入鞘中，颇有几分得意;意思。 周围;人没忍住都笑了。 姚小山笑过后，暗暗吐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此前;担心都是多余;，青荇山;小师妹，剑尊;亲徒弟，怎么可能唤不来一把灵剑呢？ 下山;路上，等师兄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姚小山忽然塞给阿织一个物件：“小师妹，这个给你。” 他知道阿织眼睛不好，不待阿织仔细分辨，便说道：“草编;蜻蜓，你瞧好了，我;蜻蜓;触须上有两个结，眼睛用;是黑豆，仅此一家，只要是这样;蜻蜓，一定是我编;。” 他讪讪地道：“之前我担心你试剑;时候出意外，想着你如果难过，就拿这只蜻蜓安慰你——去年你刚到青荇山，我去镇上给你买;东西里，你就挑了一只竹蜻蜓。眼下想想，实在有点多此一举。不过你还是拿着好了，我有私心;，以后我们要是分开了，你看到拿草蜻蜓;人，就会认得我了。“ 阿织道：“我不会忘了师兄;。” 姚小山看着阿织，不知道是不是适才万剑齐鸣，让这个未及而立;少年头一回意识到人仙殊途，又或是是那些臣服在阿织脚下;灵剑，让他蓦然发现小师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处处照顾;小师妹了，有朝一日，她也许会变得与仙尊和夙一样，如星月一般不可触及。 姚小山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再在山上住一年，可能就要下山了。我是凡人，凡人每过几年，模样就会变得不一样。等几十年后，即便你认得我，我认得你。我;孩子呢？我;家人呢？有了这个信物，我们永远是故人，不管过去多久，我们都可以再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