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2章 传经送宝
62、传经送宝
乔福林凭借栽培黑木耳带动农民发家致富,并为全县农民创出一条致富新路的先进事迹,荣幸地当选为东和县人大代表。这一天上午,当乔福林穿着一新,开着越野吉普准备去县城参加人大会议的时候,在村西口与佟林不期而遇。当时,佟林坐在一辆卡车座楼里,后面还跟着一辆大卡车,车里装着他从南方订购回来的竹竿和塑料膜,装得像小山。乔福林把车停稳,下来跟佟林打招呼。
佟林摇下车窗,春风满面地说:“呦,大林子,西服领带,精神啊,咋的,你打扮得像新郎官,相亲去啊?”
乔福林笑说:“差不多。”
佟林以为他真去相亲,心里盼望他相亲成功,因为这样徐莲蝶就没戏了,断了念想,自己就有机会与她破镜重圆,于是他说:“恭喜你啊大林子,大好事,你一定能相亲成功,领回一个漂亮媳妇。”
乔福林看着卡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竹竿,说:“你从哪淘弄来这么多竹竿和塑料膜啊,要扣大棚吗?这得扣多少啊。”
佟林得意地说:“嘁,我才不扣大棚呢,我的菌需物资经销公司营业执照批下来了,这些竹竿和塑料膜作为开业大酬宾,降价销售,为耳农做些好事吧。”
乔福林朝他拱手,说:“好啊,我真服你佟林,你这脑袋哪是脑震荡啊,完全是一个经商的鬼才,你要是不赚钱,别人连口饭都吃不上。”
佟林被他夸高兴了,越发得意起来,说:“别人咱不说,大林子,你明年不是还得扩大生产吗,这样,你在我这买竹竿和塑料膜,我给你打折,准保比林阳镇卖的还便宜,我这是厂价直销。”
乔福林说:“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变逛。”他完钻进越野吉普,发动车子走了。
越野车开出十几米了,乔福林依稀听到身后传来佟林一声祝福,“祝你相亲成功!”
乔福林没想到他作为一个栽培黑木耳的人,他会受到县人大领导如此热烈的欢迎,他们来到他下榻的宾馆房间看望他,不仅为他送来了鲜花、水果,还依次与他握手问候。而一些农民代表和乡镇干部,则像崇拜明星一样,不管他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请教黑木耳栽培、管理技术。尤其报到的那个夜晚,晚餐后,他的房间里坐满了人,虽然不认识,却像老朋友似的热闹非凡,笑语不断。当然,作为此次会议的“明星”,县报社和县电视台的记者也追着他不放,一个劲儿地采访、拍照。
两天的会议很快结束,最后乔福林以满票当选县人大常委和穆丹市人大代表。郭伟忠也来参加会议并讲了话,会议结束后,代表们开始合影留念,乔福林自知是新代表,资历浅,就主动站在最后一排。结果郭伟忠让人大办公室主任把他喊下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弄得乔福林身上热烘烘地发痒,面对那些咔咔作响的相机,表情极不自在。
会议结束是下午3点半,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有乌云从南边飘过来,天气预报说,未来两天东和县将要遭遇强台风“娑娜”过境。
散会后,乔福林并不急着回柞树村,他想在县城住一晚,去农贸市场买点海鲜,回去做给儿子吃,一是还有两天乔小盼就要高考,给他补充一下营养,二是李萍去世后他对自己进行了反思,觉得以前光拼事业而忽视了对家人的关怀、照顾,他再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了,想尽量挤出时间,多陪陪岳父和孩子。因为他清楚,以儿子的学习成绩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两个月后他就会离开县城去外地念大学,然后找工作、结婚生子,也就意味着今后父子聚少离多,所以他格外珍惜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东部一个乡镇的书记和几名村支部书记却把他缠住了,非要他去那里指导黑木耳栽培,传经送宝。乔福林推脱了几句,人家仍然热情邀请,一口一个乔老师地叫着,他不好拂人家面子,就跟着去了。当天晚上,他们去了离镇子比较近的一个村屯,这是一个靠近边境,比柞树村大得多的平原村子,有600多户人家,村民主要靠种植玉米、大豆和水稻为生,生活并不富裕,虽然镇里号召栽培黑木耳,也邀请毕得财来举办了几期培训班,但收效甚微,全村今年只有几十户人家栽培黑木耳。
晚饭是在村支书家吃的,杀了一个大公鸡,炖上榛蘑和粉条子,几个人吃得油光满面。吃完后,乔福林被请到村委会,进到会议室他才发现屋里早已坐满了人,支书告诉他,这些人是党员、村委会成员、村民小组长,以及部分村民代表。
乔福林首先介绍了自己创业经历,把目前栽培规模和菌包厂、大棚吊袋木耳情况说了一遍。话音未落,底下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大家以前听说过,柞树村有个辞职回村栽培黑木耳的乔福林,但那只是传闻,今日得见真人,耳闻不如眼见,今天听他亲口说出如今依靠栽培黑木耳,一年纯收入一百多万时,村民们就沸腾了,“炸庙”了。乖乖,这还了得,一百多万啊,比咱这几十户人家挣得还多,难道就靠黑木耳?他不是忽悠咱吧?村民们怀着疑惑,带着惊叹以及敬佩,纷纷举手向乔福林提问。而乔福林也不藏着掖着,但凡村民想要了解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的所学、所得和经验教训全盘托出。
镇书记高兴极了,心想典型的示范带动作用就是大,没想到他们磨破嘴皮子,跑断了腿,大会小会动员,也没有乔福林这个榜样的号召力强。有些年轻的村民按捺不住激动,开始跃跃欲试,表示一两天后就组团去柞树村取经学习。
乔福林也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说:“好啊,你们去了,我免费招待,全称陪同。”
当晚回到镇子时已是深夜了,镇书记余兴未尽,让秘书把主抓把农业的副镇长和农技站的站长、副站长叫来,他请大家去了一个烧烤店,大家一边啃鸡爪子一边向乔福林提问。
当天晚上,乔小盼放学回到姥爷家,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心里很是失落。中午接到父亲电话,说晚上要回家给他做最喜爱吃的海鲜大餐时,乔小盼颇为激动,他知道父亲很忙,大棚木耳到了关键时期,但这时他能回来给自己做顿饭,高考前陪自己住一晚,说明他心里是多么的爱自己呀。为此他颇为感动了一番。可是他没见到父亲。姥爷对姑爷的爽约也非常不满,嘀咕说:“说好了回来陪孩子吃顿饭,可临时又变逛了,说的好像挺为难,什么镇里书记和几个村支书执意邀请,不好拒绝,我看都是借口,他心里就是没有这个家。还有两天孩子就要高考,难道那些耳农的事情比儿子高考还重要?”
乔小盼听了姥爷的牢骚,倒为父亲开脱起来,说:“姥爷你别生气,我想我爸一定是被他们生拉硬拽缠住了,他才不好拒绝他们,他也是没办法啊。”
李发把一盘清蒸鳜鱼端上来,气哼哼说:“我就不信,咋就不好拒绝啊,人家又没绑着他手脚,还不是他自己愿意去的吗,真是的。”
乔小盼给姥爷盛了碗饭,递给他说:“没事的姥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爸有他自己的事业,咱们应该理解他,支持他,是吧?”
李发没吱声,撇撇嘴端起碗吃饭。
乔小盼说:“再说,他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众多农民尽快摆脱贫困,去现身说法,我觉得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李发朝他翻了个白眼,筷子敲敲碗说:“吃饭,我又没说你爸咋地,瞧你一连串地为他开脱,我算看明白了,操多少心都是白搭,外甥狗外甥狗,吃完了就走,到底你还是老乔家的人,骨血啊!”
乔小盼见姥爷不高兴了,连忙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揉双肩,撒娇说:“您说的那是别人,我可不是那样,在我眼里姥爷是我最亲爱的人,谁也代替不了。”
第二天镇书记有事,委派主抓农业的副镇长和农技站长陪乔福林再去两个村屯走走,宣讲栽培黑木耳的好处。乔福林自己开车,跟在他们后面走。上车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空灰蒙蒙的,有成团的乌云从南边聚拢来,风儿也不再轻柔,开始变得凉嗖嗖的。他不知道这个“莎娜”威力有多强,有点担心木耳大棚,怕被台风吹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余,大棚是今年才搭建的,扣塑料膜之前他为了检验木架是否结实,特意把横杆当成单杠,做了几个引体向上,横杆像焊住似的纹丝不动,对付一股台风绝对没有问题。他想给徐莲蝶打个电话,让她带人去大棚查看一下是否有问题,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自从上次去徐锡坤家征求徐莲蝶意见,遇见佟林并遭到他冷嘲热讽后,他怕再与徐莲蝶走得太近会引起误会,就刻意减少了与徐莲蝶的见面。
但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给赵毅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大棚查验一下,看看哪里绑得不结实,塑料膜上面压风的木杆有没有滚落现象,如果有就及时解决。
赵毅说:“你放心吧乔总,这事交给我了,准保妥妥的。”
从第一个村子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濛濛细雨,翻滚的乌云似愤怒的波涛,在头顶翻卷堆积,南来的风力也加强了,路边的玉米苗被风吹得贴着地皮呻吟。道路逐渐变得泥泞,车速慢了下来。
来到最后一个村子的时候,雨势加大,像天空中有个人端着盆子往下倒水,狂风暴雨刮得人站不住脚步,几米外就看不见人。乔福林看见前面一户人家的泥草房顶,苫房子的麦秸被台风撕扯下来一大片,从车窗前飞过。他心里突然滚过一阵隐忧,开始为自己的5个大棚担心起来,那里的15万袋黑木耳已经采摘第二茬了。他想把担心告诉副镇长,调转车头往柞树沟赶。但当他看见村支书带领几名村干部站在村头,任凭风吹雨打(雨伞早被狂风吹坏了)也在等待他的到来时,他又打消了念头。
冒雨查看了几家黑木耳栽培情况,乔福林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为了抑制杂草生长,减少病菌侵害,他们都在菌床上铺设了厚厚的一层细沙。乔福林告诉他们,最好不要铺设沙子,不然万一将来不搞黑木耳了,沙子地就不好种庄稼了。
有个村民说:“不铺沙子不行啊,杂草疯长,木耳总受杂菌侵害啊。”
乔福林说:“现在成熟的技术,是铺设遮草布,只是成本有点高而已。”
那个村民说:“遮草布?我们的黑木耳刚刚起步,能不能赚钱还两说呢,再买遮草布增加成本,划不来啊。”
乔福林知他说的不假,一开始自己也是铺设沙子遮草,只是这几年才使用遮草布,就说:“铺设沙子也可以,但不要铺设细沙,要铺设颗粒大的蚂蚁沙,这样雨水才不会将沙子激起来,沙子也不会崩溅到木耳上,造成品质下降。”
那几户耳农说,这回找到问题症结了,怪不得我们这里的黑木耳价格总比别处的低,原来根子在这啊。
乔福林还想说服他们,说:“即使铺设蚂蚁沙,也容易产生类似的问题,现在我的菌地已经铺设遮草布了,效果奇好,就是要增加一些成本,但木耳干品品质好,卖了高价照样赚钱。”
有些年轻的耳农被他说动心了,问他如何采购遮草布,哪个地方的遮草布质量好,他都一一回答。等到他们来到村里会议室,准备与村民们见面时,浑身都湿透了,像一个个落汤鸡。
乔福林没带多余衣服,在村长办公室脱下衣服拧掉水分,又穿上了,衣服里还有水,像紧身衣似的贴着肉皮凉飕飕的。
侯宝山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乔福林与村民的互动正热烈,他看了眼手机号,是侯宝山的,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心说坏了,肯定出了啥大事。
听声音,侯宝山的电话显然是在外面打过来的,话筒里不断传来风雨声和吆喝声,侯宝山的声音透着焦急,大声说:“你赶快回来吧,木耳大棚被台风吹倒了,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