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文月的出现(1/1)

首发：~第1章 木文月的出现

一个喜欢听《滑板男孩》的18岁男孩，带着吉他和用画笔美化世界的梦想，来到这所被冠上一流艺术类院校的大学。这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能实现自己伟大梦想的最为理想的学校，但是父母的执意让他梦想的颜料盒缺失了一种色彩。

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他也不需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已经把自己完全丢失在那个不过才离开几个月的高中时代里。他在这里，只是一个乏味的重复的开始。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任何人身上，他只是一个人。

他从不花时间去留意学校的建筑，甚至是人，因为他觉得这些不重要，他能在他的铅笔下描绘出更美丽的它们。虚幻的美好，总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学校那些被风吹雨打日晒过的几十年的老旧建筑、繁荣却看上去病怏怏的草木、发黑落满污垢的死水，在他的画笔下，却那么栩栩如生。有时候，他真的分不清到底自己更愿意去接受现实还是虚幻。如果说他生活在自己的阴影下，那么他更愿意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

是冥冥中注定我这样的性格不会被人所接受，还是天大的巧合，我被分配到了离厕所很近的四人宿舍，但只有我一个人住。学校问我要不要并到别的专业的同学的宿舍的时候，我拒绝了，我选择了安静和孤独。我挑了靠窗的上铺，剩下的三张床铺便成了我堆放东西的地方。没课的时间，一个人听着音乐，倚着墙，在画板上素描。画窗外的树，楼房和云。累了，就习惯性的把手稿揉成一团，往窗外的垃圾桶扔。虽然从没扔进过，但我觉得有四年的时间练习，总有一天会百发百中的。在此之前，只好辛苦下打扫的阿姨了。扔完后习惯性的把手垫在后脑勺下，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自从高考结束，睡了三个月的懒觉，我的生物钟已经彻底紊乱了。经常睡到下午，胡乱的吃些泡面，然后匆匆赶去教室。一开始，为了赶时间，我总不自觉的跑进一些就近的老教师的教室。学校应该是有意照顾这些老年人，把他们的教室安排在路口，好让他们少走些路。其实何必呢，他们终究是老了，每每第一个“冲”出教室，还不都是不约而同的最后一个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到食堂，愤愤地看着年轻人吃热气腾腾的饭菜自己却只能啃早餐剩下的冷馒头。看着这些老教师的寒酸，我也就不把迟到遭他们的责骂还被狠狠的扣上几分出勤分放在心上了。后来我才知道，要去a404和a405教室，虽然楼层较高，但因为松懈纪律，那里常常人满为患。

a404的女老师叫志婧，极文静的柔弱女子。刚从师大毕业，无教学经验更无脾气。我可以毫无防备的从她面前经过而不会被记迟到。当a404再也塞不进人时，暂可去a405。a405的老教师近视严重，走进教室而不发出任何声音只会被认为是有学生提问，随便问个问题就可蒙混过关。关于这位老教师为什么被安排在如此行动不便的教室享受另类待遇，我认为是这位老教师眼睛不好使，下课容易被先发部队的学生撞到，学校为了能让这位老教师能多教几年，才做此决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教务处的人那么闲却总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原因了。

这里的学习对我来说很轻松，只需要上了课交一张画且及格就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了。而早晨的“读书”必修课时间则充足了我贪婪的睡眠。我讨厌自己的画被贴进橱窗让自己觉得显摆，更不需要乱涂一气敷衍了事，最终招来某个资深老教师的特殊培训。我顺其自然，花更多的时间去画自己的画。晚上的时间我是绝对自由的。虽然有晚自习，但却是针对那些基础不好，经不起老师折腾的学生的。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篮球馆打球。一般篮球馆晚上除了校队集训外是没有人打球的。我们各自占着一半的场子，如果需要被征用，我就在一旁休息看这帮专业的人比赛。

我从不喜欢浪费无谓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我甚至相信我会做一个好学生，然后顺顺当当的毕业，给父母增加到处吹嘘的资本。中投，远投，运球，上篮，每天的重复却不使我厌烦，反而酣畅的大汗淋漓让我感觉轻松。高中的时候，每天都会有表弟陪我练球。可自从我摆脱高考的枷锁，踏进大学这个小社会，我只是一个人练球了。每每经过室外的球场看那些自以为是的高个子男生像杂耍一样耍着球技和扣篮，然后对场边的女生挤眉弄眼赢得尖叫的时候，再想想晚上在篮球馆的孤单，我便不想再花时间去找像表弟那样纯粹的热爱篮球的人和我一起打球了。再没有人对我的球技指手画脚，再没有人用一瓶雪碧和我赌一场比赛的输赢。我又多了一份失落。

每天晚上在篮球馆打球的时候，我都会发现一个女孩坐在看台上带着耳塞看书。她总是在熄灯前十分钟离开，预示我训练的结束。我一开始以为是校队某个帅哥a的忠实粉丝或女友，结果我发现她一直都坐在我这边半场的位置，而校队解散是熄灯前半小时，她也不会随他们一起离开。也许她比较喜欢明亮宽敞的地方看书吧，高中的有一段时间，我经常会爬到学校的顶楼看书，所以也不奇怪。我当作是一只人工闹钟，省得我有些时候太投入误了熄灯时间。

当大一新生在班委、团委和学生会为了今后的权势而争的鱼死网破的时候，我静静的躺在操场的草皮上，享受恶毒的阳光，欣赏天空的美丽。因为军训和班委、团委选举、学生会面试是冲突的，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们为了早点把自己的烂摊子交给大一新生们去折腾，跟教官们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谈判。结果很显然，这些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军官们终究是敌不过这些光靠嘴皮子吃饭的伪政党，终于妥协。只要是班委，团委选举，学生会面试的时间，军训一律暂停，这才能让我有一席之地来好好感受下眼前的大自然。

刚开始的两个月因为远离权势的斗争让我感觉很平静，一不留神就过去了。每天都是在重复：懒觉、上课、打球、睡觉。只是秋天的突然走近让我猝不及防。

11月的某天，天空中飘着泛黄的叶。一些叶子还没有完全落光的树在我的笔下已成一棵棵光秃秃的枝干。那些无奈裸露的枝干，无力的在空中乱舞，惊得鸟儿无处栖息。

有一片特别的叶子，它没有随风玩着杂技，而是飘进了某一扇窗户。它习惯的打了个转儿，轻轻的停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人忽的惊起，来不及整理就拿起画板和外套向外冲去。那片叶子的下场便是被那风一样的男子踩的粉碎。他的经过带起地上的落叶，还有的便如同那片叶子一样的悲惨命运。

食堂和教学楼的拐角有个卖早饭的老奶奶，老奶奶做的蒸饭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吃，甚至在百米开外的教学楼里都能闻到香味。一到第一节下课，这里就被堵的水泄不通。每天经过拐角的时候，卖早饭的奶奶都会扔给我一个蒸饭。我包了一个月的蒸饭，当时我说奶奶你骨质酥松，需要锻炼，然后向她提出扔蒸饭这个想法的时候，老奶奶一口答应下来，还便宜了我一半的价钱。比起篮球来，稳稳接住还是有困难。不过最终是我把蒸饭当成了篮球，越接越有劲，时间充裕的时候，还经常和老奶奶来几个传接。

我用退回后场的速度奔去美术教室。迟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赶不上某教师布置的课堂作业而会被叫去教务处。教务主任是个满口黄牙的地中海，常常面带邪恶的微笑。据说因为一个学生迟到未交课堂作业而被叫去办公室面壁抄校纪一个星期。这位兄弟之后手指头肿了一个月，还得带伤上课。我可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初中那个拿十指笔抄罚抄的办法能骗的过初中老师，肯定是骗不过地中海了。

我赶到教室，离下课仅有3分钟。该死，今天注定是逃不过一劫了。

我直接蒙头奔进就近的一间没有教授在的教室，刚才瞥见的角落里的吞云吐雾之人应该是他了。我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字，“素描：秋”，拿笔开始画。如果他是刚点着的烟，那估计下课铃声响后几分钟才会回来，有5分钟我就能搞定这幅素描。可就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他踏着稳重的脚步声走进教室。他拍手示意停笔，我才刚画好框架。后面的渐变部分需要一直动笔，我又坐在最靠近讲台的位置，他就站在我旁边，看来注定要悲剧。抬起头，一颗闪亮的卤蛋出现在我视线里，闪瞎了我的眼。操，是地中海，硕大的鼻孔下还有他茁壮的黄牙部队。

正当我为自己纤长的手指感到惋惜的时候，一双更加完美无瑕的手从后面递来一幅完成的素描，竟是我随手扔掉的手稿中的一幅，主题与“秋”类似，可作为即堂作业糊弄过去。画纸虽已平整，但还是可以看见一些细小的折纹。

也顾不上接下来会被敲诈还是勒索了，硬着头皮交了画稿。我回头看那个递画稿给我的人。她有一张很可爱的脸，柔软的褐色头发轻轻的贴在耳际。她的眼眶很深，两个眸子清澈的让人怜爱。鼻梁很一般，但鼻子上的皮肤白皙晶莹，让人看了很舒服。她的唇里透出一派天真的粉红。

大家开始散场，教室里吵闹起来。她微笑着伸出手来：“你好，木哲，我叫木文月。”

从未和女生握过手的我不觉有些不自在，何况还是知道我名字，捡了我扔掉的手稿的不速之客。

“如果你觉得我做你的朋友不违反校规的话，那么我们的握手应该不会让你难堪。”

我觉得这话很符合逻辑，何况因为刚才的飞奔而大脑缺氧的我反应迟钝，于是伸出手去。

“哥哥。”我突然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死死的勒紧了我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