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4章 恼人的焦虑症
安城收费站。
远远望见五个金黄色的大字竖立在收费站的最顶端,棚下一片黑暗。只有绿色的安全指示灯牌吊在顶棚架子下。收费栏杆上绿色指示箭头忽明忽暗的亮着,告诉来往车辆此处可通行。
猛禽与房车的车距很近,老亮的房车在收费站前大概一公里处开始减速。我看到房车减速,忙用对讲机呼叫老亮:“不要减速,直接冲过去。”
老亮拿起对讲机,颤抖的声音响起:“过不去了,全是丧尸,一眼望不到边,马路上,河沟里,都挤着丧尸,收费站的屋子里,一些抛锚的车辆顶上也有 ,怎么办!”离收费站越来越近,丧尸一个挨一个的塞满了那些抛锚汽车的空隙,它们全都低着头,仿佛是在等待命令的士兵。只要一个信号,便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撕碎我们。
听到汽车引擎声音的一刹那,它们集体回头,雪白的眼仁在车灯的照射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老亮惊呼,怎么办?冲不过去的,太密集了,就算我的车能过去,光是房车碾过的碎尸也能把猛禽淹没。
我拿起对讲机吼道:“先退出来。把高速路护栏撞开。下路沟,另找出路,我们围着收费站走,绕路进城。”
九斤听罢,忙掉头转向把车撞向公路护栏,三两下撞开后,将车扭入路沟。
路沟外是一条小河。九斤开着猛禽就冲了过去。老亮的车紧随其后。越过小河,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建筑,定睛一看是座村庄。我对着对讲机说:“老亮跟上,进村。”后面的丧尸只追到河边,便自动停了下来。
靠近村庄,庄内一片漆黑,没有狗叫,没有人声。看下表,已近凌晨4点,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还残留着农村特有的柴火与粪便气味。
九斤驾车驶入进村的石头小道,路面是石头和砖头水泥混合铺成的。两边杂乱的种着一些杨树和芦蒿,树中间穿插着一些电线杆。
突然车子猛的一歪,撞在了一根胳膊粗的杨树上。杨树被拦腰撞断,倒下后压倒一片芦蒿。猛禽的车头歪陷入道沟之中。
车头下沉的一瞬间红枣被我抱着滚到了前座。红枣压在我的身上,忙起身问我没事吧。我摇摇头,赶忙查看了下驾驶位上的九斤,还好系着安全带。只是头磕在方向盘上,额头处剌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我忙从前排下车,拉出受伤的九斤。从背包中取出纸巾捂住九斤额头。
红枣下车爬到马路上挥手示意老亮停车,老亮离的老远就看到猛禽出事了,停下车和老钱头快步跑了过来。
老亮忙问:“怎么回事,九斤受伤了么?”
我掐住九斤人中,好一会九斤才眯着眼睛说:“对不住,手不听使唤,一歪头就撞了。”
老亮红着眼睛嗓音嘶哑的对我说:“咱们休息会吧,三个多小时就干出去快400多公里,铁人也扛不住。再说房车油箱也快见底了,一会还要加油。”
我点点头,和老亮合力把九斤抬上房车。
玉台抱着孩子依然望向窗外,眼神呆滞,忽见九斤被抬上车,头部还有血渍,忙起身要拿医药箱。
老钱头说:“我来吧。”不由分说从行李药箱中拿出一盒淡黄色粉末:“自己配的白药,止血消炎。”伤口经过处理,老钱头又用纱布给九斤头上裹了两圈。众人连忙道谢。
老钱头摆摆手,又号了下九斤的脉说:“让这孩子在沙发上睡会吧。隔12小时我在换次药,应该就无大碍了。”
老亮用绞绳把猛禽从沟中拖出,查看下车况,好在有排障器护着车头,只是两边大灯有些裂痕,其他部件没有损伤。
接着老亮开着房车排头开路,红枣继续驾驶着猛禽紧随其后。进村转了一圈后。发现这个村房子不少,但都是横七竖八的排列建造,房屋间隔处没有太多的围墙,我猜测这个村应该都是同姓之人。零星出现的一些丧尸全是老年人。想想也对,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几个能待的住农村,大部分都进城打工买房。尸情爆发前,农村由于人口流失严重,很多村落都变成了荒村。待尸情爆发后,农村由于人烟稀少,地理位置偏僻,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老亮绕村一圈,选了村边一条离马路最近的房子落脚。
老亮跳下车说:“就这吧,离马路还近些。”我点头嗯了一声拿起九斤的斧子下车。老亮打开猛禽车门把房车钥匙递给了红枣,让她下车叫上老钱头一起去房车车厢等着。说完拿起钢筋和我走入院内。
院门左侧垒着一道过腰的墙,看里面样式应该是狗窝。窝内有一条带血的链子,链头的项圈已经断裂。围墙内的青砖地面上有大片干涃的血迹,这黑色的血迹从围墙顶部滴滴啦啦的延续至正屋门口。推开正屋房门,一股恶臭夹杂着一些黑绿色的豆蝇扑面而来,还好带着遮脸布,不然非吞几只不可。老亮用手挥了挥,借着大门投进来的月光,就看到两只黑影蹲在墙角,来回晃动上身。黑影脚边是一副狗的骨架,骨架上还残留着一些黑红色肉渣。这只白骨下方铺着一片片撕碎的狗皮,看颜色是一只黄花柴狗。肥大的白色蛆虫在片片狗皮上来回翻涌。两只丧尸嘴巴和手上沾满了黑色血迹,那是血液凝固后留下的痕迹。
两只老年丧尸抬头发现了我俩,起身就扑了上来。老亮忙举起钢筋插入排前老太太的胸口,我抽出斧子一侧身用力砍向后面老头的脑袋。回首左手斧子放平,想切入老太太的太阳穴,结果我的手突然脱力。老太太一歪头躲过了斧子,朝着我的手臂咬来,老亮一看不妙,双手用力,向左猛的拉动钢筋。老太太的嘴擦着我的手臂划过,一股腥臭的烂肉气息拂面而过。我双手举着斧子用尽全身力气向上劈去。老太太的下巴至脑袋被削掉一半,老人身体顿时失去动力,仰面倒了下去,刚好头部砸到地面的的狗皮,引得地上又是一片豆蝇飞起。
老亮看到这场景直接扔掉钢筋,手扶着门沿便吐了起来。我把老亮扶到院中一个石凳坐下,强忍着恶心又回到屋内继续搜寻。
我用斧子挥了挥追赶我的豆蝇,内屋无其他丧尸。借着月光照射,发现墙上还挂着两位老人与儿子儿媳的全家福,在玻璃相框缝隙处插着一张宝宝的照片。转头走向南屋,床角的篮子中还剩半袋子玉米混合着一些青豆。屋内再无其他可用之物。我拿上袋子走出门口,关上门。
院中老亮在石凳上大口的呼吸。我拍了拍老亮后背:“亮哥,好点了吗。”
亮哥摘下脖子上的白布,吐了口痰,掏出一支烟点上:“可能是太累了,刚看到那群蛆虫把我恶心透了。”老亮起身擦了擦嘴:“这屋子住不了人。”说罢接过我手中的袋子。我点点头互相搀扶着回到了房车。
上车后,我把粮食放在橱柜上。坐在地板上,看着九斤半靠在沙发上睡的很香。玉台脸色苍白,把宝宝抱给了红枣,又帮他掖了下毯子,起身去煮面条了。老钱头和我说刚刚又给九斤把过脉,只是疲劳过度,多睡会就好了。
玉台煮好速食面,盛倒在一个大铝锅中,拿了几只碗,放在桌上,我们都没什么胃口。老亮大口吸溜一碗后,靠在沙发上直打瞌睡。我盛了半碗面,坐在地板上小口的喝着热面汤。
玉台没有动筷子坐在我对面问:“小舟,这个核弹爆炸了,会对我们身体伤害严重吗,我看过一个电视剧,好像当时没有炸死的人,后来都会得白血病死了。”
我把面碗放下,擦了擦嘴,顿了一下:“是的,放射性物质可以通过呼吸吸入,皮肤伤口及消化道吸收进入体内,引起内辐射。y辐射可穿透一定距离被机体吸收,使人受到外照射伤害。内外照射形成放射病,它的主要的症状有疲劳、头昏、失眠、皮肤发红、溃疡、出血、脱发、白血病、呕吐、腹泻等。
玉台眉头紧锁说:“我听不懂照射,放射什么的。就是身体会出毛病得白血病是吗?”
我突然有些烦躁:“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受到严重辐射,身体会从内向外慢慢烂掉。”
玉台听后眼睛直接红了:“那宝宝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小…”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老亮眯着眼睛已经半梦半醒,红枣抱着熟睡的宝宝低着头,只有老钱头还在一点一点的吃着面条。
我叹了口气,走到玉台身边,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对不起,玉台。我着急了,我不想给大家带来太多负面情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没有必要去担心是否会留下后遗症,我们努力跑了这么远,足够了。”
我看着玉台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又宽心的说道:“就算有辐射,你看看你我身边的人,是否有我说的症状。走了这么远,早期辐射已经微乎其微,现在我担心的是带有辐射的尘埃,爆炸后的尘埃会直冲平流层。如果顺着气流飘向安城,又或者赶巧这几天下了场雨,那尘埃落下,是真的会要人命。”
玉台这次终于听明白了,忙说:“那我们快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我点点头说:“你说到点上了,这些带有辐射的尘埃会随着风飘向数百公里的地方。我记过江城的风玫瑰图 ,这个季节是以东风东北风为主,北风是最小风频。而我们在现在在西北方。但是不排除,风团转向,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闯过安城后向西行进。”
玉台听完精神一振站起身就说:“那快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不想死,我还要带宝宝,宝宝不能有事。”
我拉住玉台手臂让她坐下说:“冷静点,九斤和亮哥已经累倒了,休息四小时,天明上午9点后再出发吧。另外玉台,不要慌,进城后,咱们去医院找一些防护服,可以对这些放射性尘埃起到防护作用,爆炸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再吃碘片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只能防碘131射线,其他射线无法防控。现在咱们先休息,我来守着,你和红枣一起睡会。不要在胡思乱想。玉台,我们一定可以躲过去的。”
玉台听我说完后,没有应答,只叫红枣来休息,红枣嗯了一声便和玉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我把地上的碗放入碗池,提着斧子下了车。老钱头这时也跟了下来。
“我说您老也休息吧,没地方躺的话,就上驾驶舱躺会。”我说着就要打开房车驾驶舱。
老钱头拍拍我的肩膀:“我睡不着。”
我好言劝道:“那也得休息啊。”
老钱头拉着我的胳膊走向猛禽:“想和你聊聊,闷了这么多天,总算碰到了活人,聊会天吧。”
我只好点点头,把手表闹铃定到9点。
老钱头说:“吃药了吗,小舟。”
我说:“您不提醒我都忘了。”
说着拿起口袋中的药丹,放进嘴里,一股热气化入口腔之中,顺着食道流入胃囊。身体说不上来的舒服。
老钱头继续说:“小舟,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说。我刚到你的队伍,发现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