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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9章 告别
白夜会的士兵们聚在北面广场，在雪地中央升起一个火堆，火堆旁烤着一圈锡纸包。
士官长盘腿坐在地上，从里面扒拉出一个有些焦黑的，也不怕烫，直接捧在了掌心。
撕开锡纸，吹了吹热气，正想下口时，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
一踉一跄。
像是脚步。
他回头看去，看见远处巷子走过来一个人，身后一串红色的脚印，身形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倒下。
“文若？”士官长丢下锡纸包。
迎上去，才发现文若的视线焦点不在前方，直到士官长站在他面前，才能见到文若的目光渐渐聚焦，投到士官长脸上。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文若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从血泊中捞出来，浑身都湿透了，披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血滴从眼镜上一滴一滴落下来。
他愣了一会，才说。
“我找不到埋葬他的地方，他就在我怀里，越来越冰凉。”
士官长快速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文若身上有伤口，他身上的血是别人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杀了一个污染者？”
“是。是我。是我杀了他。是我……”
文若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跌倒。
士官长有力地支起手臂，撑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发软的膝盖重新站立在地面上。
“你做得很好，文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一个英勇的士兵，这是你的第一次战绩，亲手杀死一个污染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已经踏入黑夜了吗？”
“夜太黑……我找不到路。”
文若声音微弱吐出这最后一句话，便失去全部力气。
昏迷过去，跌倒在士官长的怀里
……
松枝被厚雪压低时，再抬起来就需要抖落簌簌积雪。
文若抬起沉重的眼皮，像沉重的松枝。
眼前的空地上升起一个温暖的篝火，火光曳曳，像舞女的裙摆。
他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
周围一片深邃的黑暗。
只有面前的这堆篝火光焰明亮，照亮不大的一小方圆地，映出他独自一人的孤影。
文若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觊觎着，他向身旁的黑暗中望去，却只能见到漆黑的浓雾，雾气流动，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做噩梦了？”
文若回过头去，望见庄寒被火光映照的侧脸，裙摆的阴影在他鼻梁上拂过。
文若将一口寒气吐出体外，坐在庄寒的身边。
“我梦到一个好黑好黑的夜，我找不到出路，一直跑，却一直在原地不动，我被扼住了喉咙，逐渐不能呼吸，然后我因窒息而死……看不清杀死我的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文若望去。
庄寒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个打开了的威士忌酒瓶，倒了两个酒杯，握着其中一个递给他。
文若接过酒杯，入手冰冰凉凉的，金黄色的酒液晃动出琉璃般的光。他一口气喝下。
放下酒杯，庄寒重新倒上。
也许是火光，也许是酒精，文若觉得身体温暖了不少。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他说。
回过暖来，文若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他转头望向庄寒的侧脸，隐约想起来了。
“你不是已经……”
“我已经死了。”
庄寒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疲惫而轻松的微笑。
“我是来和你做最后的道别的，文若。”
温暖的火堆旁，文若只感觉空气忽然寒冷。
庄寒自顾自拿起酒杯，和他的杯碰了一下。
文若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注视着他的侧脸，努力地想要去分辨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发现分不清。
“以后没有人和你一起听歌了，没有人听你那些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了，没有人屡次说好和你一起喝酒却爽约了。”庄寒咽下一口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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