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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9章 蜕变
吴知溪看她神情不对，就问：“怎么了，阿弃？你来城主府做什么？”
皎月呆呆地看着他，沉默许久，才涩声问：“现在泽州的城主姓林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吴知溪的目光很温和，耐心地说道：“当年治帝和一双儿女意外身亡后，泽家没有了庇护，大周的新帝对泽家却处处紧逼，甚至还下诏天下泽家有谋反之意，派重兵镇压，泽家也就是泽州这么一块的城池和兵卒，如何能抵得过。后来我听说泽家没有逃出去的所有男子就地格杀，与泽后是直系的亲属也全被杀害，无论男女老少，剩下的女子被充为官妓。泽氏也在大周繁荣昌盛了几百年，一个朝夕，便化为乌有，真是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啊！”
皎月身体一个趔趄，脸色苍白至极：“就地格杀？充为官妓？”
一股哀恸自她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慢慢、慢慢地变红，喃喃道：“泽氏已经没有人了？”
吴知溪不知道她怎么了，忙推着轮椅走到她跟前，抬头担心地看着她：“阿弃，你怎么了？你和泽氏有什么亲戚关系吗？你认识他们吗？”
一颗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滚落，她看了对方一眼，便无声闭上双眼，肩膀微微颤抖。
“别怕。”吴知溪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就算你认识泽家的人，也没关系。”
他试探性地伸手，去握对方的手，但当真正碰触到的时候，他才惊觉她的双手竟是那样冰凉、似是刚从冰窖里走出来一样。
他眉头皱了皱，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覆住她的双手，给她一点温暖。
在城主府外面待的时间长了，守门的侍卫已经有几个往这边看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项华叔便开口：“公子？”
“回去吧。这里不能久留。”吴知溪牵着皎月的手，任由项华叔推着他，小芸儿跟着，一起离开了城主府。
一路上，皎月都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住的地方。
一进屋，她就把自己关起来，蜷缩在屋里最黑暗的地方，捂着嘴无声地痛哭。
舅舅，舅母，外祖母，阿昌哥哥……你们全都不在了吗？
那阿启，你呢？你是不是也不在了？
如果你们都离我而去，老天让我恢复记忆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当年我也死在了那个悬崖下，我们不是就又都团聚了吗？不用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承受分离之苦，这犹如噬骨剐肉的痛啊，我真的宁愿当初也一并死去……
父皇，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应该随你们一起而去？
什么十方策，什么珍宝集藏，让他们去寻吧、去争吧，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周叔康他的皇位坐不坐得稳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天下四分五裂，又能怎样呢？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了！
我也没有生存的意义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治帝那双威严、饱经沧桑的眼睛就好像盯住了她，一如儿时她犯错的时候。
皎月一个激灵，从万念俱灰、无比绝望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不，她怎么会这样想！她是治帝一手教出来的帝姬，她怎么会想要寻思？周家的女儿，骨子里从不会流着软弱的血！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皎月将眼泪一下一下地擦干，咬着唇，神情重新变得坚定隐忍。
她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一直守在外面的吴知溪急忙看向她：“阿弃，你没事吧？我刚好像听到了……”一声被压抑住低低的悲鸣。
他蓦然住了嘴，他看到对方那红肿的眼眶，和与之完全相反的冷静神情。
“阿弃？”
皎月勉强扯了下嘴角，声音很轻：“我没事，不用担心。”
吴知溪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轻叹一声转换话题：“逛了这么久，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让项华叔为你做。”
项华叔这个仆人，还真是个宝，什么都会。
皎月微微笑了笑，摇头：“我不饿。阿溪哥哥，我等会儿出去一趟，你们自去吃饭，不用等我。”
说完没有等对方回答，就将门给关上了。
她来到铜镜前，注视着里面的女子。
如花一样皎洁年轻的容颜，写满了并不相称的冷漠与哀伤。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抚镜中的那个人，轻声告诉自己：“皎皎，从今以后，你真的只有自己了！寻找阿启，找周叔康报仇，这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不要让任何事情分心！别让男女之情成为你的负累，也不要有任何的心软！”
楚九黎重伤躺在地上的一幕再次在她脑海中出现，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搅碎扔到了最阴暗的角落。
她将铜镜猛地掷在地上：“若违此誓，就如此镜！”
破裂的镜片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中，一闪而过她站在黑暗中冷若冰霜的脸颊。如果说以前她身上还有苏氏瑾娘的影子，那么现在她真的完全变成周氏帝姬了！
皎月很快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出了门。
吴知溪要派项华叔去保护她，被她给拒绝了。小芸儿要跟着出去伺候，也被她拒绝了。
皎月神情淡淡地让小芸儿回去后，就转身出去。
小芸儿神情不宁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担忧地问：“少夫……姑娘她没事吧？我看她与以前都不太一样。”
恢复记忆的皎月，虽然也冷，但却是冷静淡然的冷，站在那里自有威仪。可现在的她，却有一股冰寒自她身上弥漫，那是一种冷漠，一种对生死置之度外，一种对世间一切都失去了热情与爱……
吴知溪眼睛微动，却仍道：“阿弃她只是心情不好。等她去转一圈回来就没事了。”
是吗？
小芸儿满脸疑惑，如果只是单纯地转一圈，姑娘她乔装成一个穷苦的小子做什么？
一直到了晚上，皎月才回来。
之后几天，她都早出晚归，回家也基本不吃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
但肉眼可见的，她极快削瘦了起来。原本精致圆润的脸颊有了一丝锋锐的线条，一双墨玉眼睛笼罩一层寒芒，直直逼入人心，让人与她说话的时候都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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