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飞鸿踏雪(1/1)

首发：~第81章 飞鸿踏雪

正当我轻松地挥剑砍翻了几个挡在路上的僵尸，转身准备回车上时，身后一个僵尸步履蹒跚地冲了过来。

我听见声音，转身便一剑挥出，剑尖即将划过那个僵尸的咽喉时，我看清了那个僵尸的脸，手中西冷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一样，瞬时停滞在空气中，整个人也如遭雷殛，呆立在那里。

那僵尸仍在前进，眼看就要扑到我的身上，忽然一人冲了过来，一下把那个僵尸撞开，正是沈岚！

沈岚撞倒那个僵尸后，掏出手枪对准了那个僵尸的脑袋，“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我连忙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枪，叹了口气道：“走吧。”说罢抹了一把眼睛，转身便向巨无霸走去。

沈岚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行为异常，忙收了枪，跟上来道：“卫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

“迷眼！发神经！”我吼道，“问那么多干什么？”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一言不发地一直开车。沈岚几番欲言又止，终究也没再问什么。其他人不明就里，见状也不敢过来，只有老焦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扔了根烟给我，然后对沈岚小声道：“别理他，他想说时，自然会说的。”说罢转身离去。

老焦走后，我看向沈岚，只见她也正望向我，眼神中似乎有些生气，又似乎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却是关切。我心中一动，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儿……那个。”

沈岚眼波流转，望向前下方，半晌方才幽幽地道：“上次你对我大吼大叫，还是我受伤了喂我吃药的时候。你……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我黯然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你开枪吗？”

“为什么？”

“因为那僵尸长得像一个人！”

“像谁？”沈岚疑惑道。

“像我老婆。”

沈岚“哦”了一声，便蜷缩在座位上，不再说话。我心乱如麻，也不知说什么好，一路无话，直到小魏来接替我。我到了车后面，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赶火车，又好像妻子也在身边，俩人一番紧赶慢赶，总算上了火车，临上车前还特意确认了车次——是那种老式的绿皮车，白色的车次牌挂在车窗下面，用黑色的字体标着车次以及始发和终到站名。

我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心突突直跳，心里想着该锻炼了，这几步跑，差点儿就要了老命了。转眼一看身边，发现妻子却不见了，她常戴的毛线手套和红色围脖就扔在座位上。我心中一惊，这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了吗？

我急忙打电话，铃声和震动声从围脖下面传来，我一把掀开围脖，露出了遗忘在座位上的手机，手机屏幕闪亮，上面显示的正是我的号码。

火车鸣笛的声音传来，车就快开了，人却联系不上，我心慌意乱，急忙跑到车门口，抓着车门把手，把身体探出去四处张望，却见周围不知何时变得雾气弥漫，火车车身一直向前延伸，没入沉沉雾气之中，再往远处，便是无尽的黑暗。

我情急之下，大声呼喊妻子的名字，除了空气中的回音，无人应答。车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人却仍然踪迹全无。

我只觉心中一痛，仿佛失了魂一般，茫然不知所措。终究还是失去了吗？从此不能再相见了吗？围脖手套什么的，是留下做纪念的吗？手机也不带，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吗？我心中惆怅，想象着自己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来。

“会吗？”妻子空灵的声音传过来，仿佛穿透了我的头盖骨直达灵魂，她在问我，“你会吗？刚才为什么没跳下去找我？”她的影子漂浮在空气中，逐渐淡化，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消失。

“会的！可……可是刚才我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大喊道。忽地一惊而醒，但见月光朦胧，正如水银般潵在沙发和地上。沈岚坐在对面沙发上，正关切地看着我。

“为什么没下去找我？”我脑子里仍在萦绕着这句话。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缓缓坐起。

沈岚走过来，从小桌上拿了杯水递给我，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问道：“卫大哥，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我木然地点点头，接过杯子喝了口水，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只觉此生回归无望，注定要一个人被困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里，长叹一声道：“人生到处如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沈岚听入了神，道：“好美的诗，但意境似乎有些悲怆。”

我道：“这是宋代大文豪苏轼的诗。大概意思就是，人这一生奔走忙碌，竟不知下个终点在哪里。偶尔留下些许痕迹，时间也终会将之抹去，终究没人知道我曾经来过。”

沈岚道：“即如此，又何必介意是否留痕，能留多久呢？卫大哥，我知道你一直牵挂那个世界，牵挂卫……大嫂，但事既已至此，无法强求的话，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那个世界已经留下你的印记了，这个世界就是你新的落脚点，在没有下一次起飞之前，不是应该珍惜当下才对么？”

我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会调整过来的，还需要点儿时间。”

沈岚起身道：“我相信你能调整好的。”走到门口，又回身道，“冰箱里有给你留的，我做的‘沈氏炒饭’，你自己热热。”

“沈氏炒饭？你不帮我热一热么？”

沈岚打了个呵欠道：“你一偷懒，呼呼大睡，这晚饭就全靠我了。累死我了，我也得歇歇去了。”说着伸了个懒腰，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我心里嘟囔着：“这丫头也变懒了，做个炒饭能有多累？”

“沈氏炒饭”里面有米饭、鸡蛋、胡萝卜丁、香菇丁、肉丁、火腿丁、豌豆粒儿、洋葱碎、紫甘蓝碎，还有用油炸过的虾皮儿。

沈岚应该是花了些心思，把冰箱里的食材每样都放了一点儿在里面，炒在一起，再用点儿酱油和盐调味，出锅前撒上点儿葱花，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

只可惜我心事重重，味蕾完全不在线，胡乱几口，把炒饭扒拉下肚就算完成任务。

会合地点在朝源林场西面十数公里外的一处村庄内，叫尧山村，是乔叔的一个据点。

我们居然是第一支赶到尧山村的队伍！乔叔的手下事先得到了通知，接待了我们，我们就在这里静静休整等待。

两天后，秦勇的东湖卫队赶到了，沈岚再次和他们相见，十分感慨。秦勇很惭愧，说他没有守护好东湖，有负沈岚的重托。

自从沈岚走后，秦勇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守北面的嘲风镇上面，却没想到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从南边攻入了东湖，他们只能逃出镇子，往北撤退。当时卫队还剩不到六十个人，接到我们东进的通知之后，一路上又损失了七八个人，到这里就只剩下这五十来人了。

我见这些人中有几个看起来脸熟，虽叫不上名字，但不是和我并肩战斗过，就是宴会上一起喝过酒的，可以说都是卫队中的精英了。

我让沈岚给他们介绍了这次行动的前因后果，并对他们说，这次行动完毕，如果他们愿意，就带他们一起去海岛，在那里建设一个新家园。这些卫队成员，基本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听说可以再次和我们在一起，都欢呼雀跃起来，尤其对沈岚的拥戴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又过了两天，乔叔终于带着龙穴的人到了，大约有四十多人，其中还有野兔、瘦猴等老熟人。我们寒暄了一阵子，大家怕老爷子伤心，谁都不提起龙哥。

老爷子倒是谈笑风生，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