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十八章：梦境——泽塔星
帝国历12440年7月1日，公元前85426985423688年前6月21日
卡尔卡诺120团驻守的防线遭到了泽塔人的猛攻。这些长相狰狞，头大身子小的外星人，不惧死亡学着人类的战术，朝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对于泽塔人发动的攻势，部署在堑壕两侧的机枪，持续不断的喷射着绿色的焰火。一团团致命的等离子体，烧穿它们的硕大头颅，融化了他们一点也不发达的大脑与小脑。它们就好似一群被邪教蛊惑的暴民，朝着手持制式武器并且训练充足的帝国军队，发起一波又一波无谓的冲锋。
卡尔卡诺120团的士兵们站在掩体内，举起了手中的等离子步枪，瞄准着正在冲锋的泽塔人。他们根据团上校的命令，彼此之间互相靠拢，形成一个紧凑的攻击阵列。
等泽塔人进入等离子步枪的射程范围后，团上校大手一挥下达了射击的指令。霎时间几千把等离子步枪，发射出去的密集等离子体，宛如死神的镰刀一般，迅速的收割着泽塔人的生命。短短几个小时他们的战果被不断扩大，两千人、四千人、一万人。在他们战壕的300米开外，泽塔人的尸体已经砌成了一堵尸墙。四万人、六万人、九万人，泽塔人倒地时的叫声，掺杂着几千把等离子步枪过热时的呜呜声，在战场的上空回响着。
当最后一名泽塔人倒下时，大地之上满是被等离子体的超高温融化的泽塔人，所形成的绿色流体，以及未被融化的躯体，加上它们体内含有轻微毒素的蓝色血液。
星球大气中氧气的稀薄，使卡尔卡诺120团的战士们，戴上了令人异常难受的呼吸器。也正是得益于此，他们在清扫战场的时候，不用忍受反胃的烧焦味，而泽塔人的血液蒸发时产生的有毒气体，也不会对他们的肺造成任何伤害。
战斗结束后，新兵卡尔·哈特曼将等离子步枪习惯性的背到了身后。从未接受过队列训练的他，在入伍的第一天就稀里糊涂的跟随大部队一起，登上了通往泽塔星的巡洋舰。
相较于那些从封建落后星球强征来的动员兵，长期参加帮派混战的卡尔·哈特曼无师自通，他只靠入伍时发放的小册子，就掌握了等离子步枪的射击与更换能量电池的方法。他在老兵的指导下，学会了保养与简单的维修手中的武器。
“少尉，我不明白它们又不是叛军，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去清扫战场，而且这手套戴的我很不舒服。”卡尔·哈特曼戴着微波炉手套，拾起泽塔人小巧精干的武器，扔进身后拖行着的铁箱里说道。
“这事你以后会经历很多回，上面之所以要我们回收他们的武器，是想要和我们的现役武器进行比较，如果他们的武器更好，那就进行逆向研究在与我们现有的武器进行融合。”
少尉安东尼·亚拉提着一把高分子材料制成的大砍刀，在泽塔人的尸体堆成的小山上，寻找着一具拥有完好内脏的躯体。这对一般人，至少是像卡尔·哈特曼这样第一次上前线的新兵来说，是一件极其折磨的工作。安东尼·亚拉挥动砍刀，暴躁的切开了一具具蓝黑色的躯体。蓝色血液与身体组织一起，混合着绿色的等离子流体，沿着砍刀切出来的口子顺流而下。
“少尉，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卡尔·哈特曼拖着袋子走到安东尼·亚拉的身旁问道。
“还能在干什么，当然是给躲巡洋舰上的那群科学家找一具能用的尸体解剖啊。”
“可是少尉你都这样给劈开了，里面的器官都流出来了，你难道打算把它们再缝起来吗？”
“缝？缝个锤子，上面那群科学家一句话，我们却要累死累活的替他们做事。哈特曼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别告诉我你是出生于贵族家庭。”
“我也希望我自己是个贵族，但很可惜我只是下层城市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垃圾佬，参军之前我一直在帮黑帮做事，常年混迹于帮派争夺地盘的战争中。”
“你杀过多少人？”
“多到数不清了，最近一次是在我前面抽到参军名额的那个倒霉蛋，他当时愿意把那名额让给我的话，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等等，你说你为了参军手起刀落杀了一个人？”
“不是手起刀落，那人走的很安详。以前混帮派的时候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吃了下顿没上顿，参军以后不说大鱼大肉吧，最起码能够吃饱，这就足够了。”
卡尔·哈特曼一脸平静的说着自己混帮派时发生的事。他一边将地上的武器扔进身后的铁箱里，一边轻描淡写的告诉安东尼·亚拉，自己听从帮派老大的命令，残忍杀害敌对帮派老大的全过程。
在其他士兵的眼里，卡尔·哈特曼是一个被帮派毒害的可怜小孩，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在混乱的下层城市中活下去。而出生在农业星球的安东尼·亚拉没有经历过巢都的凶险，在他看来能够将杀人的全过程，以一种略带玩笑戏谑口吻说出来的卡尔·哈特曼，和一个行走在地狱的恶魔没有任何区别。
卡尔·哈特曼拖行着铁箱，来到了后方的战区司令部。他用搜刮来的足足一铁箱的武器，从部队的军需官那里换来四个品质上乘，但没有任何标签的食品罐头。
他回到自己的营房，拿出军刀撬开了其中一个罐头。他将手中的军刀插进肉色的固体内，挖出了一大块比果冻稍硬的酱料，涂抹在了酥软的面包上。卡尔·哈特曼轻轻咬了一口涂满怪异酱料的面包，一股淀粉与肉类混合的淡淡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细细的品尝着面包，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吃这种果冻状的酱料，而是将其均匀的涂抹在了面包上。
他坐在可以折叠的行军床上，大快朵颐的享受着自己的晚餐。来来往往从他面前经过的士兵，无不羡慕他能蘸着酱料吃着面包。一些士兵拿出了自己私藏的半瓶美酒，从他那里换走了一小块面包，或是一小块肉色的果冻状酱料。
“不错啊兄弟，你这都吃上产自我家乡的罐头肉了啊。”一名光着膀子的士兵走到他的身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不过啊，这东西必须得配上我们家乡的美酒那才好吃！”
“这是你家乡的肉酱吗，怎么那么咸啊？”卡尔·哈特曼拿起罐头，递到了那名光着上身的士兵面前说道。
“几百年前我们家乡出产的肉酱，还是用纯肉做的，而且在帝国贵族的圈子里有着不小的名声。但众所周知的叛乱发生以后，我家乡的环境越来越糟糕，肉酱的制作工艺也一边在变，到了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廉价的工业垃圾。以前物美价廉的罐头肉，现在真的成为了只有贵族才吃的起的东西了。”
“那也总比整天吃回收合成制成的能量棒，喝经过数次循环过滤的生活污水要强的多吧。”
“这确实。”
“话说你一个拉卡卡人，怎么跑到我们卡尔卡诺的部队里来了？”卡尔·哈特曼见对方挖了一小勺“肉酱”于是便开口问道。
“部队在镇压西格玛5号叛乱的时候，建制被打残了，然后上面就让我们与另外一支贵物团一起合并进了卡尔卡诺120团。”
“那你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
“地表全是致命的放射性物质，星球上的人们与产业一起搬到了星球底下。神皇在上，为什么拉卡卡会出现两个喜欢用核弹作战的疯子。”
“核弹，那是什么东西？”
“辐射你懂吧，就是你们管道废水里的主要污染源。核弹你可以理解成一个威力很大的炸弹，只不过他在爆炸以后，会产生致命的辐射罢了。而在拉卡卡星球的上一次叛乱中，因为星球上堆放着大量的核弹头的缘故，使得叛军一方的指挥官，与帝国一方的指挥官，朝着敌人的阵地发射了全部的核弹。从那以后拉卡卡星系的生态就算彻底崩溃了。”
“生活在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掩体里还能是什么感觉？这体验就和你生活在下层城市一样糟糕。不过我还算是幸运的，直接出生在了地下掩体中，没有见过拉卡卡昔日的美好，从小到大吃蘑菇，吃工业垃圾也能够习惯。但我的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不同，他们经历过拉卡卡的美好，至少见过太阳和天空。”
“不过你也见过太阳和天空了不是吗？甚至还看到了日出和日落。”卡尔·哈特曼伸出手指向了营房的天花板说道。
“这可不一样，我家乡的太阳是蓝色的，而这星球上是红色的。”
卡尔·哈特曼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士兵，讨论着各自的家乡一直到了夜深人静的午夜。这是他参军以来的这段时间里，遇见的第一个愿意主动与他交流的士兵，这让他感到很是高兴。
那名士兵就如同长辈一般，耐心的教导军队当中为人处世的方法，以及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摸鱼。在夜间执勤之前，他会命令卡尔·哈特曼喝下有提神效果的饮料，以确保他能够有充足的精神度过漫漫长夜。
卡尔·哈特曼谨遵教诲尝试着与人社交，慢慢的融入进了整个集体之中。每当一场战斗结束，他都会将战场搜刮来的好东西与身边的战友分享，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上交司令部换取一份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口粮。
闲暇时他会待在战壕内一边观察政委的动向，一边和几个士兵聚在一起喝酒打牌，这是他混黑帮时学会的独门绝技。
而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会待在自己的岗位前，时刻注意着堑壕外的一切动静。只要有困意席卷全身，他就会拔掉保暖服的电极，让刺骨的寒风帮助他提神。他很害怕死亡，但他更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从而耽误别人活着。
卡尔卡诺120团离开了星球，登上了停泊在远地轨道上的巡洋舰。卡尔·哈特曼坐在底层夹板，光着膀子与周围的士兵一起喝着酒打着牌。经过短暂的10个月又16天，他已经完全融入进120团之中，成为了这个集体的一部分。
卡尔·哈特曼在帝国连绵不绝的战争中得到了成长的同时，心智也得到应有的磨炼。他已不再是混黑帮时期的那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学会了怜悯，懂得了悲伤。身边战友的不断逝去，与像牲口一样被肆意屠戮的平民，让他觉得性命比金银财宝要重要的多。
卡尔卡诺120团参加了数十场堪比绞肉机的重大战役。卡尔·哈特曼从一名被人使唤的新兵，蜕变为了一名可以托付后背的老兵。他埋葬了与他交谈到深夜的士兵，熬走了处处针对着他，给他穿小鞋的安东尼·亚拉少尉并取而代之。而这距离他最初入伍的时间仅仅过去短短的48个月又15天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