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州行船(1/1)

首发：~第21章 江州行船

路漫漫，行将远。这些草鞋可救了秦放的命。两千里地，如果只有赤脚，也许永远也走不到。

福安县十二月的天气，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秦放衣着单薄，只能弓着背，抱着手臂和肩膀取暖。

脚上锁着沉重的木枷，两手连着一副有些锈迹的铁镣铐。跟着一胖一瘦两个衙役，拖着缓慢的步子和镣铐的脆响走在前往贺兰山的路上。

那地方在哪里？怎么样？他不知道。流放之地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天赶路，晚上住店。衙役们能睡房间里的暖床，独把秦放锁在店家牛棚的柱子上。好在学会了躲在牛肚子下取暖，不然早被冻死了。

有时露宿荒野，会把他扣锁在火堆旁的树下，还能暖和的睡上一觉。食物他已经不计较了，牢房里什么没见过？

现在只要吃不死，就敢往嘴里下。

这胖瘦衙役两人一路上只顾闲聊吹牛。一根麻绳牵着秦放走，跟遛狗似的。

多少次他都想上去搭话搞好关系。却被两衙役恶狠狠的瞪着，愣生生把他逼退回来。

流放之路有多长？他并没计算，反正一双草鞋只够穿十五天。

月余。

一行人出了青州地界，来到江州。

江州水运发达，大小江河数十条，贯穿其中。犹如连绵笔画将这儿渲染成楚国的鱼米之乡。

夏季洪涝虽造成江州数十万百姓受灾。但雨季过后，灾民又开始重建家园。好在底子厚实，恢复得很快。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洪涝过后破败的景象。

为了早日到达目的地，胖瘦衙役押着秦放，选择沿水路而行。节约了翻越万重山的体力。

盘缠有限，租用一条小船，在江面轻轻摇晃。水流和暗涌的不停追逐奔跑，推着船儿缓缓前进。

这条江，是有名的生命之江——朔江。

朔江福泽沿岸数千里的百姓。耕种、灌溉、洗作、饮用均是来自这江水。

岸边的竹排稀稀落落的游荡，翘起的渔排头上，还停着几只鱼鹰在悠闲小憩。渔夫们撑着长长的竹竿，在面前划过。不小心溅起的水花滴落在他的脸上，凉意沁人心脾。

江心的水面上浪涌水激，偶有鱼儿跃出水面，又快速的钻了进去。

秦放坐在船头正看的入神，就被拎着脖领子，带回了船舱。脚上木枷磨出的伤口已经结了疤。船夫在后面摇橹，胖瘦衙役端坐在他左右两边。

一手握着配刀，一手品着热茶。

人坐在船舱里，心已经飞了出去。一路上都在不停想着怎么逃跑。且不论能不能走到贺兰山的目的地，就是走到了，每天的监管和劳重的苦役，让他余生也是活在痛苦里。

跳江？

这沉重的木枷和镣铐，能把他当秤砣，给沉下去。

“咱还有几日才靠岸？”胖衙役的问声打断了秦放的思绪。

船夫掀了掀头上的圆盘竹帽，“约莫还有两日吧！”

那是个岁数偏大的驼背男人，背上隆起的鼓包和裤脚挽起来老高，好像时刻都在弯腰干活。

这模样……很眼熟！

秦放望着船夫的脸，在脑海里仔细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想半天都没头绪！

“这船上着实无聊的很！走了三日都快把我们哥俩憋疯了！下回再也不揽这苦差事了！”瘦衙役抢道。

船夫试图直起腰来，笑着回“哈哈，两位官爷怕不是想娘子想的紧了！”

胖衙役放下茶杯，起身一脸淫笑：“嘿嘿，不瞒你说，我俩确实一个来月没碰荤腥了。要不是这差事催得紧，指定找个姑娘快活快活去。”

船夫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橹板，三两步近到跟前：“两位官爷，那这样，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道，岸边镇上有个花坊”

“要不送您二位过去玩玩？听说那儿姑娘水灵着呢？嘿嘿……”

胖瘦衙役两人听到姑娘水灵，眼睛里都冒光。好像饿狗看到肉包子似的。

船工见两人咪笑，又开口道：“只不过看这天气，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两位官爷不介意的话，小的等会儿就操桨改道过去。”

那胖瘦衙役早就被下面的欲望包裹。估计压根没听清船夫说下雨这事儿。

“如此，也好……也好啊！哈哈哈……”

不得不说船夫还是老江湖，看看天就知道情况。天色还早的时候，就绵绵泼洒起来，大有暴雨梨花之势。

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小小的银碗！仔细看，好似碗里还装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汤圆，就那么一瞬间，消失了下去。

江心里的浪花也翻涌得活跃起来。

船行到一处江水分支处，船夫披着蓑衣在摇橹改道。水流有些湍急，晃得几人摇摆不定。

因为是分流小道，越往前，缺口处更是激流回旋。加上雨越下越大。好像要把这船活生生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