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找不到回家的路(1/1)

首发：~第52章 找不到回家的路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烈日将沙砾灼烧得滚烫，整辆警车也在热传导的作用下逐渐升温，越临近中午，天气越是酷热。卡达星的天气就像是地球上的那种沙漠气候，十个小时的夜晚完全没有热量的摄入，仅凭沙漠在白天时吸收的热能，并通过在夜晚缓缓释放热能来平滑日夜温差曲线。

但就算是这样，这里早晚的温差也高达二十多度。只是人类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温差，最热的时分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就像是生活在沙漠中的长耳鼠，早晨和傍晚才是最佳的活动时间。

巴尔感到酷热难当，此刻他说话喘着粗气，制服衬衫上的领带已被完全扯松，他又解开了最上面两粒扣子，仍然觉得透不气来。

到底是单纯因为天热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下面要讲的话令他感到紧张，而紧张又放大了燥热的感觉？

巴尔艰难而缓慢地开口：“杰米。回到警署以后，我们先从服刑人员的名单中排查眼镜蛇纹身，包括曾经服刑过，现在已出狱的那批。”

杰米在笔记本上刷刷地写得飞快，这一点他与巴尔的看法一致，假如明确有类似纹身的人，抓来问一问，以此作证罗伊口供的真实性，整个案子才能正式立案侦查。

杰米虽然对巴尔的“包庇”行为有所介怀，但杰米是个理性的人，这不妨碍杰米根据罗伊一贯以来的做法维持对他最初的判断，他倾向于相信罗伊报案的真实性。

“还有……”巴尔又大口地呼吸和吐纳了胸口的气息，癌变的肺叶也是影响肺活量的一大因素，他呼吸困难，竭力想掩饰自己的狼狈但终究被杰米所注意到了。

“警长，你不舒服？”杰米拧着眉头，表情流露出关切。

“还……好……”话还没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喷涌而出，他被呛到了。随之而来的是额角的汗凝聚成一道细流淌进了巴尔的衣领中，他的领口到脖子已湿了一片。

杰米将两面窗户各卸开了一道缝隙，热风将新鲜空气送进车内，巴尔觉得好一些了。

“关，关上吧，我没事了。”巴尔说。

“没关系，整条公路上就我们这一辆车。”杰米对巴尔的过于谨慎有些微词，人越老便越刻板，警车是防弹的，车中有人的情况下，按规矩是不能开窗的。

巴尔大口呼吸着，身体的直观反馈令他不再坚持了。他径自说着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它们已排好了队，准备挨个儿地往外蹦。

“杰米，我要对你说声抱歉。”巴尔的开场白让杰米的心口莫名一紧。

“警长。你是不是受贿了？”杰米急躁地抢白道。

空港的海关总署受贿案在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引发了民众的议论。因为去普兰星的票子紧张，不少已经筹足金钱的卡达星公民也需要排队才能上船，而最近一次的预售票开船日期已经排到了两年后。

但有些人却因为贿赂海关官员得以调换登船顺序，提前上了船，事件曝光之后激起了民愤，整个卡达星的行政部门形象也跟着受损。

所以杰米才这样着急想问巴尔要个答案。

不过，巴尔立即驳斥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等等，让我把话说完。”

巴尔较平时语气有些严厉，被最信任的下属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是有意将隋恩放走，并非出于与罗伊的私人交情。我有意不调查隋恩的来历，甚至还让暗布的眼线放出消息，说是卡达星来了个健康的地球人。”

巴尔每说一句话都让杰米的表情发生变化，他拿着纸笔，却不知道从何落笔，风吹动着笔记本的纸业发出哗哗的翻页声，一切都像是暴风雨的前奏，他记忆中的暴风雨还是一百多年前，杰米的脑中却忽然联想到这个。

他铺平纸页，左手压住狂风乱翻的页面，一手拧开笔盖，当啷，笔盖落到了刹车盘下，杰米弯下腰去捡笔盖。

沙尘暴就在这个时候扬起了风沙，杰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头顶落下了粗糙的沙砾。

巴尔捂着嘴：“快，快关窗。”

杰米从方向盘下面直起了身子，慌乱之中他碰了一把方向盘，车头向车道中间歪去，杰米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按动车门上的关窗钮，按钮进了沙子卡住了，漫天风沙已像时空地猛兽朝着挡风玻璃袭来。

“刹车！刹车！”巴尔大喊！

杰米并没有踩刹车，在巴尔开口以前，他的第一反应是打开刮沙器。

没有了雨，雨刮器在卡达星上叫做了刮沙器。

刮沙器快速地清理掉了挡风玻璃上的沙，露出了面前的车！是车！

迎面而来的是一台小型货车，正在失控地撞向警车。

来不及了！

杰米奋力地踩下了刹车，奋力地调转方向盘，警车被货车撞得原地打转，杰米的驾驶座附近受到了最严重的撞击，他的头重重地磕在窗玻璃上，仪表盘上的笔记本上洒上了杰米磕破颅骨流出的鲜血。

血，喷涌如注，殷红了半边车门，他的颅骨一角被撞凹了一大块。

杰米当场死亡，巴尔深受重伤。

杰米直到最后都没有听完那个惊人的秘密，巴尔想对他说：“隋恩是我为了抓捕犯罪集团放出去的饵。下面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吊起精神去破这个案子。否则，卡达星的公民将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盗猎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沙尘暴停歇的时候，附近加油站的老板发现了事故，并立即报了案，救护车从警车里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巴尔和气绝当场的杰米，杰米在医院里被一纸死亡证明送往了太平间。

令人惊讶的是另一辆车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那是一辆无人驾驶汽车，它是一辆道路清障车，因为他们所行驶的这段高速路路面有些外力的损伤，清障车正在对已铺设完沥青的路面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

如果没有沙尘暴，无人驾驶汽车应该能发现迎面而来的车子并进行避让。

是沙尘暴让自动识别系统出了差错，一切就是那么的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