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她不该承受那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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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拍了拍雅各布的手背，妩媚地斜了他一眼，嗔怪道：“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快成人精了。这也没来多久呀？”

雅各布害羞地低头：“那是因为夫人您送给我看的许多书，让我大开眼界了。”

卡门很欣喜，所谓有些人天生有慧根，即便出生在垃圾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次虽然是雅各布和约瑟夫的主动投靠，但收了雅各布，卡门倒觉得是自己捡到宝了。

卡门从桌上的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喂到雅各布的嘴里：“甜吧？”

雅各布嚼着葡萄点头不已。

“这是农科院新研制的合成品种，一串抵普通的一箱的价格。”卡门又截了一小串放到雅各布摊开的掌心里，“多吃点。吃东西要人多才好吃。”

雅各布感激地看看卡门，却不急着将这人间美味放进嘴里。

真叫卡门意外，以前卡门也给那些穷人送过吃的，或者赏赐自己的手下一顿美味的牛排，可那些“饿死鬼投胎”总是风卷云残地一扫而空，囫囵吞枣地咽进肚里，实在是很没教养。

不过卡门也理解，毕竟苦日子过惯了，稍微给点好，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若不快快地存进肚子里，就生怕被人抢了。

卡门有时在心里叹气：正是这种匮乏感，让这些人永恒挣扎在社会的底层……

“怎么不吃了？”卡门问。

雅各布笑笑：“一会儿下去和哥哥一起分享。”

卡门慈爱地揉了一把雅各布染回黑色的头发。

卡门心里一感动，嘴上便滔滔不绝，挖心掏肺起来：“学习呢，不光是书本上的，社会也是学堂，这里头种种学问比书本上更鲜活。今天让你上来伺候下午茶，我是刻意让你见见这卡达星上的大人物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原就认识，这里头本就是一种缘分了。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般微妙的存在，一个偶然的相遇或者一个刻意准备的邂逅，都有可能展开一个新世界。”

卡门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太圣母了，无趣了，又画风一变，咯吱起雅各布的腰，逗他笑。

雅各布笑得停不下来。

卡门正好找台阶下：“刚才说的那些不算数。你就忘了吧。那些大人世界里的东西无趣得很，你就保持现在这样纯粹的天性就好。”

雅各布一边躲来躲去，一边说：“好的，夫人，你别再逗我啦，我快笑岔气了。”

卡门捉弄完了他，又说：“罗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随便说说，我就随便听听。不要有包袱。”

刚才挠咯吱窝的快活犹在唇边，这让这个正当年华的少年看上去阳光不少，卡门反省着自己：会不会平时太有威严，让雅各布过于拘束了。

“夫人，那我真的胡说了。我说错了，你可别笑话我。”雅各布目光流转了一下，像是在讨饶。

“我觉得吧罗伊不像个男人。心思太重了。精明有余，气度不足。”

卡门听完眯了眯眼睛，既意外又毫不意外。

她愣了一秒，随后豪放地大笑起来：“这话要是被罗伊听到，恐怕要气死。这个星球上你还是第一个敢说他怂的。”

雅各布的桃花眼递了个眼神过来，卡门心跳漏跳了半拍：这小子要是长大了以后，恐怕要睡哪个便睡哪个，那一招太狠了，亦正亦邪，像一把扎人心窝的刀子。

卡门为自己的歪心思而自嘲地笑了笑，说：“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怂的？”

“见血就晕，见刀就躲。这样的人迟早要累在人情上。”雅各布轻微地哼了一声。

“这话怎么说？”前两条卡门也是承认的，但最后那一条她不太理解，“他是怕欠我人情，才不肯收贵重礼物的，这怎么是被人情所累呢？”

“正因如此，才说他心思重嘛。”雅各布说到兴头上，坐姿都跟着不羁起来，“夫人，你看看，不收你的礼物，一方面拂了你的面子，让你心里不安，另一方面，他又不敢不按你的意思去办，他是想着既要也要，既不得罪您，又能置身事外，不惹尘埃，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卡门听着新鲜，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她又摸了摸雅各布的脸颊，说：“臭小子，你这些东西哪里学来的？”

“《素书》。一本小册子，我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雅各布说。

“那按你的说法，罗伊应该怎么做才最为妥当？”卡门问。

“直截了当地拒绝，头也不回地搭着飞车回去。”雅各布说。

“这不就得罪我了吗？”卡门问。

“可是，他也没有给你幻想，你付出的成本只有一顿下午茶，在卡达星上，合作的机会多的是，又何苦为了维持这一时，让自己骑虎难下？”雅各布的眼睛眯了一下，内眼角锐利勾成一个锐角，“夫人，我就问你，今天罗伊若是不答应，你会不会记恨他？”

“那倒……不至于。他业务做那么大，以后自然有用的到他的地方，我哪敢与他撕破脸？”卡门的回答等于是佐证了雅各布的猜想。

“可你又杀了羊，又杀了鱼，他再拒绝这刀子，你付出的成本太大了，反而心生嫌隙。收刀办事，干脆拒绝都要比现在的做法明智。”雅各布说。

“可罗伊这样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这理由依你看是什么？”

“从大的来说，他想伸张正义，从小的来说，他想保他身边的人。”雅各布说，“感情用事。女人的做派。”

这“女人”两字是把卡门也骂在里头了，这小子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卡门陷入了沉思，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忧，雅各布今天的这番话，很多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的人也未必明白，就在那一刻，她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你退下去吧。”卡门把葡萄放进雅各布的手心，笑了笑说，“奖励你的。”

雅各布眼中有一丝惊慌，他恐怕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

于是，他双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夫人你罚我吧？”

卡门坐正了：“罚你什么？”

“我不该自以为是。”雅各布咬着唇，那桃花眼，立刻像花瓣掉进了池塘，他要哭了。

卡门站起来，将雅各布搂进怀里，不忍地说：“傻孩子，我哪里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累了。今天叫罗伊来，是个错误。”

雅各布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她其实是个女人，女扮男装的。所以你说对了，她确实感情用事。可我起初并不知道她是个女人，我后悔让她去承受这些。”卡门揉了揉雅各布的头发。

雅各布沉默着：从罗伊喝茶的时候勾起小指，从他见血晕倒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确定罗伊是女人了，只是卡门不问，他便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