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爷爷回来了(1/2)

首发：~第25章 爷爷回来了

官爷爷今年五十多了。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又可以说是拥有了一切。一无所有是因为他很穷，他住在城市近郊的一座破旧小区的一栋筒子楼里，平时靠着给街坊邻居修自行车以及捡垃圾来赚取一点可怜的生活费。他的家很小，里面有一张用破木板和砖头搭起来的床，从外面捡来的桌子，衣柜，二手电视机和冰箱，以及放在冰箱上的佛龛，里面供着他从潘家园淘换来的木制观音像。说他拥有了一切，是因为官爷爷是个懂得知足常乐的人，而且他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官风和官纶。官爷爷最享受的时候是在一天的工作之后，与小孙子一起坐在电视机前吃饭。每到这时候，他总要喝两盅，一杯冰凉或者滚烫的二锅头下肚之后，官爷爷就会摇头晃脑地唱起家乡的小调，孙子们在一旁也笑得乐开了花，跟着唱起来。爷孙生活过得是其乐融融。

如果说官爷爷有什么烦恼的话，那就是他有个秘密。他最大的担心就是有一天别人会发现这个秘密。官纶与官风并不是他的亲生孙子，官爷爷以前也不是修自行车捡破烂的，他过去所从事的工作是关乎整个国家安全和发展的大事。但这些对官爷爷来说早已不再重要，他只知道，他现在是个卖破烂的老头儿，只想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这段时间，他不得不不去处理一些机密的事情。事情虽然处理完了，但是令他感到身心疲惫，这一次回来，他是真的想要退休了。

当官爷爷在一个阴沉的星期三醒来时，这个故事便开始了。

官爷爷推了推熟睡的孙子，趁他磨磨蹭蹭穿衣服的功夫，到脸盆边洗了把脸，把昨天吃剩的馒头拿到公用厨房里热了，又从咸菜缸里捡出来一个咸菜疙瘩，切成细丝，和热好的馒头一起，端回屋子。回到屋里一看，刚才还在穿衣服的官纶，此时又钻回被窝睡觉去了。官爷爷用凉手冰了冰孙子的脸。官纶一惊，从床上弹起来，不一会儿又躺下去了。官爷爷脸一板，“你小子再不起来，我可揪你耳朵了。”官纶撩开被子，从床边取过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爷孙俩在屋子里上演着每天早晨都要经历的起床闹剧，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楼下的街道上，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盯着这扇窗子。

七点整，官爷爷和官纶总算走出家门，准备去学校。官爷爷推着破自行车，车座上面坐着官纶，车座后面挂着他的破麻袋，里面是几本盗版书，是他准备拿到废品收购站卖的。当他们走出小区的时候，两人都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小区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开始时官爷爷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只见那几辆豪华轿车里面似乎都坐满了人。难道是他们？官爷爷心头泛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摇了摇头，不会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官爷爷想极力摆脱掉那种不祥的感觉，在接下来去学校的路上，他想的都是怎样去潘家园淘点好货的事情。

就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关于淘货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样，官爷爷的自行车在路口处被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们的车堵得走不过去。他在车水马龙中寻找能够钻过去的缝隙，几乎没注意到街上多了很多西装革履的壮年男子。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学校门口，官纶跳下自行车座正要进校门。官爷爷拉住了他，官纶回头看了看爷爷，只见官爷爷面色有些凝重，想要说什么又住口不说了。

官纶说，“老爷子，咋了？”

官爷爷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紧接着又说，“孩子，在学校里好好的。中午自己吃点好的。晚上等爷爷来接你。“

官纶一笑，“老爷子，您今儿咋了？您不用接我啦。”

官爷爷又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示意官纶快去上课。望着官纶走进校门的背影，官爷爷心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四下张望了一眼，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似乎瞬息间又都不见了。也许是我多心了，这样想着，他骑上破自行车，准备去自己的古玩店。不久，他就到了自己的古玩店。他的注意力又回到淘货的事情上来了。

官爷爷喜欢在自己小摊位前刻章，如果有顾客来了，他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和顾客聊几句。有的顾客并不想买什么，他也愿意和人家天南海北地聊聊。他没注意到，今天琉璃厂的街上多了很多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子，有的人注意到了，他们指指点点的看着，猜不出这些人的来头。

还好，那天上午一切都很正常。他和五个顾客聊了天，其中一个买了他的一副假画。他心情不错，中午的时候，决定吃点好的。他坐在小饭馆儿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寻思着下午该去找一趟老杨，让他再给自己淘弄几幅和上午卖出的那幅假画差不多的画来。他几乎都快忘掉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了，此时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他面前的窗外走过。那群人并不交谈，只是沉默地走过去，即便是隔着厚厚的西装，也能看到他们强壮的肌肉。

官爷爷愣住了，他冲出饭馆，小跑回到自己的摊位。他抓起手机想给孙子打个电话，还没拨号，他改变了主意。他放下手机，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不，应该不是他们，如果是他们完全没必要派出这么多人，而且也没必要做得如此鬼鬼祟祟。想到这里，他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没去老杨那里，整个下午都很难集中精力。当他四点钟离开摊位时，甚至担心一到街上就会被什么人拦住似的。

他匆匆忙忙地去停自行车的地方，没走出几步，差点撞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劳驾。“他有些慌张地说道，那人也不答话，一闪身走了。

当他骑到建国门的时候，他发现一队奔驰800正从建国门路经过，前面有摩托车开道。他慌忙转入航天桥。到了学校的时候，官纶正好从校门口出来，他决定对官纶只字不提今天的事。

官纶显得十分高兴，“老爷子，您猜怎么着？”官爷爷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茫然地说了句“啊？”

“那小屁娘们儿今天终于和我说话了。”小娘们儿是官纶的新同桌，前几天官纶跟官爷爷提了对那小娘们儿有点意思，官爷爷先是教育了他一通，后来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于给他讲了自己年轻时候泡妞的经验，看来今天官纶就把他讲得经验实践了一番。

官爷爷心不在焉地听他讲着，心里琢磨着今天的事情。

晚上两人在饭桌前边吃饭边看晚间新闻。“最近天门山发生了一起自然灾害，天门山事件引发了国际上的广泛关注，国务院发言人宁建华在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严正申明了政府的立场。。”

官爷爷握着酒杯的手悬在空中。天门山事件？遍布大街的神秘男人？以及那些豪华轿车？这些意味着什么？

“今儿伙食不错呀。”官纶此时正啃着一个炸鸡腿，完全没在意新闻里说些什么。

不行，也许是时候和他说说当年的事情了，官爷爷清了清嗓子。”小子，当年的事儿你还有印象吗？“

官纶愣住了，他放下手里的鸡腿儿，把嘴里正在嚼着的肉囫囵个咽下去。

“记不清了。“他冷冷地说，“爷，您今天怎么了？“

“没事儿，”官爷爷犹豫了一下，“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一些可疑的人。我这心里不太踏实。”

“那有怎样？”官纶继续拿起鸡腿。

“我觉得，可能和当年的事儿有关。”官爷爷看着他。”咱们恐怕该搬家了。“

“管他娘的呢。”官纶手里拿着鸡腿，却迟迟没送到嘴边。“爷，我不怕。“

官爷爷眼眶有些湿润，轻叹一声，“嘿，我真是老了。提那些事干吗，有我大孙子在身边，啥都不怕。“

吃完饭后，官爷爷盘腿坐在床上，拿出自己的老花镜和一本《资治通鉴》，看起书来。官纶则趴在饭桌边写作业。两人都没再说今天的事，到睡觉的时候，官纶钻进被窝，戴上耳机，听他最爱听的有声小说。官爷爷见官纶闭着眼听小说，偷偷凑到窗户前向外张望。夜色中，那几辆黑色轿车依然停在昏黄的路灯下。

官爷爷心里一咯噔，这些人会不会是为他们爷儿俩来的？如果是的话，他们想要干什么？官爷爷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官纶很快便睡着了。官爷爷翻来覆去地想着。他尝试着安慰自己，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他们爷儿俩只是平凡的老百姓，无论是哪方面都应该已经忘记他们了吧。辗转反侧了许久之后，睡意终于来了，官爷爷在忐忑不安中进入了梦乡。

外面停着的那几辆黑色轿车，如同黑夜中不眠的野兽，静静地趴伏着，似乎在等待着狩猎的时机。不眠的，还有车里坐着的人。事实上，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只要一个命令下来，他们就会冲出去。

头一辆车里有三个人。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是个魁梧的男人，留着短发，黑西装下隐藏着这个国家最先进的防弹衣和随身武器。他的眼神平静如水，犀利如电，像狼的眼神，却比狼眼多了一分睿智和慈和。眼角的鱼尾纹里藏着沧桑的过往。他看起来十分放松，头靠在车窗上。其实眼睛紧紧地盯着四面八方，时不时的瞟一眼后视镜。

坐在后面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瘦高，头发虽然染黑，但从脸上的皱纹看来，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眉间一道竖纹，眼神锐利。略微有些鹰钩鼻。法令纹极深，呈八字形。整个人显得极其干练威严。他是华剑峰，国家安全局局长。他看着挡风窗外的街道，显得有些疲劳，但是从眼神看来，他的神经绷的很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