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与想家(1/2)

首发：~第11章 家与想家

“胡烁同志，睡好了吗？前面有村公所，司机同志说我们有短暂下车休息时间。”京城大学的那位对胡烁主动打了声招呼。

胡烁现在还是睡眼惺忪，没办法，昨天和一众“同学”们指点江山，谈古论今，好不叱咤风云。而且胡烁有前辈子的经历，眼光比他们是更要看得远和看得清，加上他那绝活的炸薯条，大家聊着聊着几乎没有睡过就天亮。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胡烁也知道今天虽然是1972年的元旦第一天，但是各位都要奔赴祖国的不同地方，去响应祖国和人民的呼唤，支援各村各寨的建设，来不及留下片言只语，大家精气神满就地散伙了。那个年代，不会说留下个什么联系方式这么潮流的话，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那样的含蓄。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胡烁“探险队”多了三名队友，分别是：学习斯拉夫语言的李白稻，来自京城大学的王南北和水青大学的刘启苗。拌嘴俩说自己去支援地方报到的时间还有空档，可以和探险队再走走看看几天。说来挺巧，拌嘴俩也有在大学期间不约而同选修哲学，这正好和保罗的计划怪吻合的，昨天晚上他俩就一直和保罗探讨禅修的真谛，说到激动的地方，三人竟然还争执起来，但是只要胡烁插嘴了，他仨立刻秒变乖宝宝，因为胡烁对这仨用英语说：“再吵，炸薯条渣子都没有。”

而李白稻的理由使胡烁感到意外：上山下乡，男女搭配。胡烁确实不解这个答案，李白稻看见一脸懵的胡烁，才说是要导游他们去一个更适合禅修之地，那里称为南少林。闷油瓶？他们自然没提出什么，因为他们的工作简单，只要保证保罗与胡烁安全就可以，而且华自强手中拿着的证明就是一张方便的通行证。

胡烁打起精神来要走下这长途车，不知道是困还是车子的台阶高，下地那脚竟然没站稳，“哟哟哟”地痛苦喊叫着，其他人以为胡烁发现些什么，都纷纷走了过来。

闷油瓶俩看出了问题，一人马上拉着胡烁并给他口里塞了手巾，另一人配合给胡烁的崴脚复位，一股能量瞬间从胡烁的脚踝直冲他的头顶，眼泪一下子就往眼角逃跑。

华自立掏出一瓶子油给胡烁搓了几下说：“待会给你松开别叫喊阿，你看保罗先生还一直光脚丫，这么冷的天气没说一句，别让来自美帝的无产阶级瞧不起！”

“哎哟，轻点，华自立同志，你这油不是我昨天炸薯条后，给你留下的吗？能用吗？”胡烁看着那瓶子油惊讶地问。

华自立没回话，只是看胡烁一眼，就转头看向保罗，意思是你懂的。

赤脚？闷油瓶，闷油瓶，你可知道保罗是要学苦行僧般禅修？我境界没他高啊！哪学得来？胡烁心里一阵无奈。

由于还是上午的时间，有不少的老人在乡公所的空地前耍太极，也有后生小孩在父母陪同下打陀螺的。保罗几人凑上去看着热闹，特别保罗眼神还冒着小星星似的看着那些耍太极的老人们，有板有眼地学着各种姿势。可是，当他看见有父母陪着自己孩子打陀螺了，他就忽然没了兴趣停下手，找了个石凳子坐着。

“想家吗？”胡烁一跛一翘走到保罗旁边坐下来。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会想，现在不了。”

“因为长大？”

“不，因为我没有家！”

“我也没有。”

听完胡烁这样一说，保罗不禁好奇地看着他，耳边依然传来其他人热闹喧嚣，可是时间仿佛刹那在他俩之间停顿下来。

“嗡嗡嗡”的传来一阵空气给划破的轰鸣声，众人连忙抬起头，望向那蔚蓝的天空。

“看，是飞机！”不知道哪家小孩喊了一句。

众人听见都附和着说：“是阿，是我国的飞机！”

新加入的三人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胡烁俩旁边。李白稻一张白皙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粉红粉红的，就像抹了腮红一样，听她说刚才看到保罗在耍太极，也跟过去学，没想到还挺好玩，正好可以在支援的地方用做锻炼锻炼。

拌嘴二人组这回意外地合拍，手里竟然还捧着一纸箱的红色鞭炮，笑嘻嘻地说终于可以有玩的。

闷油瓶俩此时也归队，他俩露出比黑脸难看的满足笑容，他们说用票据兑了一些杂粮，还有一点带劲的土炮，打算要胡烁今晚再来一道炸薯条，肯定搭配。

仿佛是给队员感染，保罗莫名其妙的跟着几人也笑了起来。看了一眼保罗，王北南好奇地问胡烁：“胡烁同志，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想家罢。”

“想家？”

新进队员们不禁诧异地说。

我的父母不知道是否还在家门口的田地上，母亲一手挑着水桶，拿起水瓢朝地里不停泼水，负责耕种父亲的一手拉着耙子松开厚实的泥土，一脚还不停使劲往地里踩碎泥土。村里的水管一直都还没有通，每逢要用水的话，都是要往南边走几里路挑水，再朝北面走回来，倒回自己大水缸备用。小时候的父母对自己说，自己名字王南北，就是将来希望自家村里能通水管，解决大伙的吃水问题！王南北的心一下子跟着飞机拉出的条状云伸向天际。

家吗？我家现在只有母亲，我和小妹了。那几年的天灾导致有病的父亲更加雪上加霜，跟不上的营养治不了的病。“没有身体好怎能学习好？”父亲一边说这话一边把舍不得咽下的那个窝窝头，强塞到我嘴里。这才是我的好启苗！想到这里，刘启苗翻看自己的背包里，呆呆地看着有一个发霉的窝窝头。

我的家？只有奶奶了，是她把我一个人独自拉扯大，说我是来自己一片花白的稻田里。奶奶文化水平很低，每一次需要签名，她需要拿起有自己名字的纸条，逐笔逐划地看着描出来。原来，我是想留城的，可是奶奶却说，去吧孩子，在广阔的祖国大地上有更多更多需要你们支援和帮助的。想到这里，李白稻从自己外衣的口袋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斜斜歪歪地描有几个字。

两闷油瓶也没啥感觉，望了对方一眼，默契地走到一棵树荫底下，华自强从背包里掏出一皮革本子，翻开写下：‘想家，胡烁’，四个字。在前面还有写：炸薯条，美帝，巧克力，亚非拉无产阶级等字，在本子的页底还用笔写‘暗号’，并用笔圈起来。

长途车司机马师傅朝他俩招了手，意思说可以出发了，两闷油瓶挥了手，就回头对众人喊话上车，胡烁首先反应过来，他是有想家，可是在这时是思念得最少的那个！除了那天，在国光照相馆里，看到了那张照片。

保罗看见胡烁迈开腿走，他很自然地也跟着追上去，用英语问好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