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绝交酒(1/1)

首发：~第16章 绝交酒

项俊楚听完那人的话心道：“平城环境恶劣，民不聊生，连庄稼都种不出来，这人竟出身自那里。”正想着，思绪被老广打断。

“少爷，实在对不起你，连累你受伤了。”老广赶忙跑到俊楚身边查看伤势。

“不碍事，小伤。”项俊楚在余若凡的搀扶下，托着胳膊站起来。“这人好大的力气，凭我膂力与他对抗竟像螳臂当车。”

“哎，我是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笔旧账还是有人来算，你前日说起那瘟鬼的时候，我心里就打鼓，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老广说着把两人带到店里另一边干净地方坐下。

“广叔，这人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你呢。当时这世上流行一种药物，叫做‘惊蛰’，据说这种药物已经存于世上千百年了。服了之后，令人神清气爽，耳明目清，心旷神怡，随即便赖上了这药物。但是随之而来的，那便是一系列的突变，初时青筋隆起，双目爆出，再往后就会七窍出血，精神恍惚，心神大乱，此刻就是想停也停不住了，自己便再也不是自己，最后，就会化身成你们所见的瘟鬼，完完全全丧失人性人相，完完全全沦为这药的傀儡，都不如死掉来得有尊严。”

余若凡问道：“叔叔，莫非你用过？”

“没错，我祖上代代显贵，我也算是在蜜罐里泡大的，结交了不少所谓的朋友，他们坑苦了我，我花光了万贯家财，气死了我爹，打跑了妻子。

最终我也要变成那瘟鬼而一命呜呼的时候，终觉不能这样窝囊地死，我找来了一条锁链，咬牙把自己捆在了家里的铁门上，周遭摆满了水和食物，但是在药物的催动下，我哪儿还知道吃喝，神志已经慢慢消散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变成了瘟鬼，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几天，印象中模糊像是家里闯进来了一撮人，救了我一命，等我的恢复了意识，身体竟也已痊愈了。刚刚恍恍惚惚看那人长相，我猛得记起，当年救我的人中有个异族孩童，就是他。”

“所以这人专与这药物‘惊蛰’作对，除掉了那只怪物，调查到你，来搜取你的信息。”

老广叹息道：“没错。哎，我虽然悬崖勒马，但是我犯下的错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那药物的后遗症也一直摧残着我的身体，沦落到如此地步。”

项俊楚森然道：“广叔，你是长辈，我向来敬重你，你敢作敢当，能豁出性命和这邪物做对抗，是条汉子。但是你做过的事，实属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恕小侄无礼，自今日与你断绝交情，不相往来。”

不等老广作任何反应，项俊楚拉着余若凡就要走。

“少爷留步，既是绝交，又何必如此着急，我这儿有自己酿的老酒，不如最后再喝一杯，也不枉这两代交情。”

老广从后厨请出一大罐老酒，里面杂七杂八泡了几十种东西，毒物有蝎子、蜈蚣、蚂蚁，补物有熊胆、蛇胆、虎骨、虎筋，药材有淫羊藿、山参、白术、三七，说到：“多年前我还不懂酒，加的料材也毫无章法，胡乱泡制的，一直没有开封，不知是什么味道，但泡得了这世间诸多灵邪草药，正好杀去你我间的交情，今日我们最后共饮一杯。”

这绝交酒便不再用酒盅喝了，两人一人执一大瓷碗，同喝一声“干！”，举碗痛饮，喝罢，老广道：“少爷，你还嫩，年轻人前程似锦，往后万事都要三思后行，打今儿起，你我割袍断义，不再相识，酒也喝了，请便吧。”

说话的工夫，项俊楚已经是不胜酒力，脸红脖子粗，摇晃道：“告辞。”深揖一躬，拉上余若凡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余若凡嘟囔道：“楚大哥，你这样做，未免有点太无情了吧，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广叔叔不是你的朋友吗。。。。。。”

“余姑娘，别说了。人总是要为犯过的错负责，如今这世上本就缺少秩序，忠仁义孝当为根本，不管他如今怎样，他确实犯下过弥天大错，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他至今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不配获得原谅。”

“可他刚刚不是说他如今身心俱受折磨吗，他已经在受惩罚了。”余若凡辩解道。

“那是他散尽家财买来的自作自受，他爹的死，他抛妻弃子的账又怎么算？你不必再同情他。我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只不过他违背了人性，我不能再与他有交情。”

项俊楚的敢爱敢恨，决绝到让余若凡感到冷酷，但是她心里此刻，已经装满了这个男人，因为她从未遇见过哪个人能如此坚决地奉行自己的信念，也从未遇见过哪个人敢为了自己干脆地豁出性命。但性情如此刚烈的项俊楚，已经心有所属，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爱情，是即便自己想争也争不来的。想到他与之相恋十年的青梅竹马在世间相依，此间温馨令她又憧憬又妒忌，心中涌起无限的落寞。

两人回到项俊楚家中。梳洗换装，余若凡上床，项俊楚躺在地铺上，由于昨天两个人都睡得瓷实，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便聊了起来。

“大哥，我明天就搬回去了，既然知道了嫂子在，那我继续住在你这儿也不方便。”

项俊楚答道：“没关系，你我既以兄妹相称，就不怕谁来误会什么，况且你我本就清白。你的住所我看着实在不落忍，你就在这儿呆着吧，住踏实了，什么时候我们把你的住所收拾利索了，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就好了，然后我再给你撺掇个新房子，不过恐怕要花些工夫。”

“那嫂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她在宁城住，人在西边几个城市跑动，那边的生意好做，但是环境很苦。我本来是做邮差，可送信实在赚不下钱，后来跑的地方多了，慢慢自己支应起来这个营生，本来我们俩只在东边的几个城市忙活，也还算红火，她提议把业务发展到西北边，毕竟那边人更少，这行当的钱更好赚，我没同意。

五六年前大吵了一架，我把人家气跑了，人家为了证明自己能独立，自己跑到西边单独干去了，事实证明人家确实比我有能耐，比我能挣。”

“啊，那你就忍心让嫂子一个人待在那么远的地方啊。”

“嗐，我拗不过她。我也搞不清楚人家是怎么想的，平时联系起来总是说一个人忙不过来，多想我在她身边陪着她，跟她一起做生活。可真等我放下自己手里的摊子，真跑去那边陪她的时候，都呆不了几天，人家就把我撵回来了。”

“为什么呀？”余若凡疑惑道。

“说是不希望我为了她牺牲自己，又说这样挺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老吵架，还不如分开过，还总能惦记着对方的好，等好不容易见一面的时候就只会腻着对方，不会拌嘴了。

逢年过节、生意淡季我俩会约定见面，有机会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了，管得可严了。”

“啊，那我还是走吧，省得惹嫂子不开心。”

“没事没事，她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一提起她，项俊楚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乐吟吟地骄傲道，“你要实在觉得不妥，我再给你另寻一去处，我倒是还有个土豪朋友，到时候你就安排到他那儿去，条件比我这儿好二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