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忆第章杂谈（1）(1/1)

首发：~十月忆第章杂谈（1）

【过去】

在家乡，我书桌的抽屉里曾有个已经被新世纪所禁绝的笔记本，那上面有我关于现状的反思与创作，也正是因为那个笔记本，我被仁爱部的思想警察丢到这里，理由是我触犯了公司所指定的法规。对于新世纪中涌现的文学作品，倘若深究，那便充满着色情，赞美，歌颂，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年幼时，我还见过几本书籍，但长大一些后，就不曾经见过了。

反观于现在，文学创作对于我而言，愈发渺茫，我是一名不知何时便会失去生命的士兵，来到这里，我们与之前的一切生活切断了关联。我们试着看清全局，想要探寻一个合理的答案，但都以失败告终。

对于米勒斯，凯德，安吉利以及我来说，以我们调侃的语气而言，我们是这片沙漠的枯骨，掩埋在沙子之下，除非风刮的猛烈，骨头才会显眼，不然会被空气与沙子腐蚀，直到消失。

对于我们这群二三十的“年轻人”来说，我们的生命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但佩尔好歹在城市有个家庭，有个他爱的妻子和孩子，他有一定的过去，而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任何牵挂，甚至于说我们的父母也快要忘记自己拥有过子女，在新世纪得城市中人与人的羁绊愈发稀少，逐渐只剩“工作关系”或“性关系”。

毫无疑问，这是荒诞的，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显然，这两种扭曲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分量，用城市的一句话来说。

“我们蒸发了。”

我们的生活一眼望得到头，在之前可能我们还有幻想，有渴望，有追求，如今这些东西早就随着子弹化为消失的影子了。

凯德说过，可能对于他们那些长官来说，我们的生命只是一堆可有可无的数字，或是记录在文献的历史事件，无关乎生命的本身，他们只会在意结果，而我们也只是被愚弄与控制。

显然，我们无力改变这一切，我们被困在一个不可挣脱的体系之中，文明并不属于我们这些人，我们依旧是只懂得使用工具的野蛮人，只不过比野蛮人吃的好一些，住的好一些，除此之外，我们比野蛮人强不到哪里。

大概是两年前，家里稀里糊涂的闯入几名思想警察，在我意识到自己闯下滔天大罪之前便顺利的把我隐藏的笔记本找了出来，我惊恐的望着那个从卧室走出来和我有几夜之缘的裸体女人，她笑着对我点点头，仿佛是看出我的不解，一头卷发的她懒散地解释道:

“你是知道的，我们这种人，生活没有一丝趣味，我是来放纵身体，没想到你是放纵灵魂。”

之后的事情很明了了，我在审讯室很快说出一切，说出我所看到的，他们严厉的批评且“教育”了我，我也很快在极度恐惧之下悔改，但罪不可赦，我被派发到这里。

当新兵时，我每天夜里，抚摸着身体的伤口，那时候我总会去想，如果我没有接触那东西，如果我继续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如果……

他们这些人和我在一个宿舍，于是我们相互认识，相互调侃，我们幻想着在这里有什么优厚的待遇，同时我们也互相嘲笑对方的遭遇。

佩尔深爱着自己的家庭，但他被自己的孩子告状，被仁爱部关押到这里，据他所说随他同行，有好些个都是被自己的孩子告状，显然那不是告状，那是举报，他死鸭子嘴硬，说他的孩子没有那种意思——他们只是崇拜董事长罢了，这本身没什么错，因为他也崇拜。

米勒斯的遭遇很离谱，离谱的简直让我无法相信，他说自己想在和平部参军，所以就来了，我们知道，那是扯淡，我们这一批人都是城市中的罪人，来这里都几乎宣告着死亡。

安吉利也没怎么说，他之前生活在孤儿所，公司所掌管着他们的一切，在我们的追问之下，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因为自己在孤儿所犯下错事，具体问做了什么他又不肯说。

索利斯反而是说的最多的，在他描述的世界里好像贫民窟和员工区简直是两种地方，贫民窟不缺游手好闲的闲人与卖弄着身体的妓女，孩子们在高耸的烂尾楼中高兴的玩耍，并不在意那栋楼已经摇摇欲坠，时不时的枪响与炮弹反而让那里充满一种难以言明的混乱，他说自己有个姐姐，从小便当上劳工，努力的赚钱，努力的工作，即使是每天体力活，即使她天生白嫩的肌肤逐渐变得黝黑，她也每天把赚来的积分买好吃的给年幼的自己。

我们这几个人并没有接触过贫民窟的生活，很多时候，我们缺乏悲伤与共情，我们只是听个乐呵，这是正常的，在新世纪中，越来越多的员工缺乏基本感情，基本要在虚拟世界中来寻找。

索利斯说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提高信誉积分，努力到达可以前往员工区的水平，这样他就可以养活自己了，也不用让姐姐费心。

出于调侃，我们问他姐姐现在在哪里，等以后有机会可不可以见一面。

“可以，当然可以。”

索利斯对我们笑着点点头，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盒子，放在我们面前。

“这里面装着的就是姐姐。”索利斯对着我们，笑着说完这句。

很快，我们艰难的睡下，在那天夜里，我们第一次听到索利斯的哭声，我们也不好意思责骂，毕竟是我们挑起的话头，于是我们听了一夜哭声，结果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被罚了。

我们一伙人被分到三班，一共有十个班，班里有各种人，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一个和我们相处的不错，他叫契尔，契尔很喜欢拿着个黄色的怀表——据他说，那是个老物件了，已经很久很久了。

怀表上雕刻着两只触手和个眼球，在四周有一圈诡异的花纹，可能这是旧世纪的产物，我也不好意思多问。

契尔是个瘦弱的人，个子也不高，我猜想可能他也是生活在贫民窟的，他皮肤很白，不，应该说显得惨白，老实说，我觉得他大多时候像个死人，每次休息时他抱着怀表，躲在阴暗处，如果你没有看到他肯定会以为那里压根没有人。

但他在说话的时候，你又可以感觉到他本身的那种阻断感，他一般沉默寡言，但即使这样，米勒斯和安吉利夜很快和他搞好关系，实际上在整个班中米安二人和谁都能打好关系，这仿佛是他们天生便拥有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