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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4章 第二个认可我的人
从那以后,我就多了一个干爹,后来我才知道他膝下有一儿一女,都已成家立业,但我并不在意这么多,我只希望这个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能不嫌弃我。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正愁着去哪里筹钱给那个老头,可突然发现宿舍里的人都心照不宣,不再提及此事。
我问昨天围住我的那群人里的一个胖子,这人还算比较好说话,大概也只是为了钱才助纣为虐。
他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说:“还清啦,都还清啦。”
我追问他其中的意思,他却闭口不言,只是叫我放下心。
过了几天,我才从当晚人群里的其他人那里打听到有人已经替我把钱“还”了。
后来直到厂里倒闭了,我也才陆陆续续给家里转了60多块钱,眼下又没了工作,我只好跟着干爹去了他儿子那里。
他们一家住在一套带院子的小民房中,房子很旧了,又是自建的,房东也就便宜租给了他们。
整套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功能俱全。
干爹把其中一间独立的屋子便宜租给了我住,我也没什么太多的东西,就两套衣服:一套从家里穿来的,还有一套之前在工地里发的工作服。加上一个铁饭盆和一个装钱的塑料袋,和一袋洗衣粉和一条毛巾,这些就是我全部的东西了。
东西太少了,以至于把这些东西在这间屋子安置好后竟还显得有些空旷。
屋子有一扇小窗,窗外有一条小水沟,再远处是一块田地和一片竹林。
竹林是那边有钱的人家特意找人种的,听说是为了造个什么风水局,来防止财运外泄。
我的屋子大约有10平米大小,只摆了一张床,剩下的东西全都堆在地上。
屋子顶上有个电灯泡,这在那时是很稀罕的玩意儿,但我担心电费,因此不怎么敢开。
大概是这屋子顶太低了压住了我的上进心还是我本性就是如此,我突然不再想去打工了。
那些天我成天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突然开始思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像是村里老人家常说的“修来的”“福气”“运”“因果”那些似乎与我有关但又远在天边的东西。
我想,是不是如果我投个好胎,就能直接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
我想,是不是我以前多读点书,现在就能有钱赚。
我想,要是我的“命运”能好一点,为什么不能好一点。
但这些东西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全部化为泡影。
我不知道身后的路为什么如此崎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方的路只会更加陡峭。
毕竟那时的我还只有19岁左右,那个被现在称为“八九点的太阳”的年岁。
我不想哭,也不想笑,我也不想摇头叹气—干爹说了,这些什么用都没有,还没喝酒来的痛快。
那就喝酒吧。
我把所攒下的绝大多数钱全都买了酒,一买酒买了七八瓶,我没日没夜地喝着,一口只喝一点点,因为我以为这样能多麻木一会儿。
终于,酒还是醒了,我看着一地狼藉,感受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我呆住了。
一阵反胃涌上心头,我急忙冲出去,自己可不能吐在干爹家里,玷污了干爹的屋子。
我冲到一旁的水沟,一吐就吐了十几分钟。
吐到后面没有东西吐了,我也使劲地吐着酸水,肚子实在没有东西了,就挤眼泪,流鼻涕。
我想把自己的那些负面的,肮脏的东西吐个干干净净。
当我吐完以后,我才发现旁边正站着一个小男孩,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望向他,那是个很瘦的小男孩,大概只有六七岁,一双稚嫩的眸子睁得老大,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怕吓着孩子,便夹着嗓子问他:“你叫什么啊,是谁家的孩子。”
那孩子指了指干爹家的院子,说:“我叫朱星鹏。”
我明白这大概是干爹的孙子,立刻有些惶恐,像是奴才见到了小少爷一样,但好在朱星鹏没有让我为难。
他问我是谁,我还没来得及说,屋内走出来一人,正是干爹的儿子。
他见了我客套地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我有些不自然,我知道自己与他只是陌生人,如今别人好好的忽然多了个“哥哥”,任谁都有些不满。
我也只能僵硬地叫了声哥,然后闭上嘴巴不再说什么。
朱星鹏见了有些新奇,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最终还是干爹的儿子笑着对朱星鹏说了句:“你跟叔叔一起去玩吧。”事情这才没有那么尴尬。
朱星鹏问我:“叔叔,你会打水漂吗?”
打水漂?这以前是我拿手的绝技,村子里的小孩子都认我为“打水漂之神”,可这已经四五年了,手就算没生,心也生了。
但我还是拗不过小孩子真诚的眼神,带着他来到小水沟找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上凹下圆,边缘很薄,是块打水漂的好石头,我拿了石头,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不错,还是曾经的手感,接着我顺着肌肉记忆往前一扔。
石头悄无声息地飞出去,在水面上打起一个又一个丝滑的水波,宛如一条轻柔的丝带。
到底是块好石头啊,我心想。
这个水漂一连打了12个,破了我曾经的记录。
就在我收回目光准备找朱星鹏时,却见他已经呆楞在了原地。
我有些得意,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一事无成,至少自己还会个打水漂。
朱星鹏好像忽然被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称赞着我刚刚那漂亮的一击,他的嘴张得比他的眼睛还大,整张脸似乎都要放不下了。
他说他要带我去他朋友那里炫耀一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可以……吗?”
他这才发现是个结巴,但他并没在意,继续激动地叫道:“哇!你知道你有多厉害吗!那么长一个水漂……”
朱星鹏走上来拉住了我的手,带我去找他的好朋友玩,我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么多年了,这是除了干爹以外第二个认可我的人了,尽管这只是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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