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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6章 送葬
没等我从痛失双亲的悲痛中缓过来,另一个噩耗也传来——干爹也在老家被批斗致死了!
连续的伤痛让我的大脑紧急麻痹了自己,我一开始还不能理解这句消息的意思,直到某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除了一个哥哥外,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
我来到平常舍不得用的公共电话亭,也顾不得价格多么昂贵,我知道二哥在广东上班的场子里安了一个公共座机。投入了5分钱,在一阵令人心慌的忙音过后,电话那头总算有了反应。
“请问你找谁?”
“秦三弟,我……找……秦三弟。”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诶,谁啊?”
“二哥,是我啊,三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有些低微的抽泣声。二哥又说道:“你……还好吗?”
我知道二哥的意思,他可能刚刚才收到消息,还没有缓过来。
“二哥……我还……挺……好的。”这笨拙的嘴巴到了此刻却开始结巴,我有些恨铁不成钢。此时的二哥最需要安慰了,自己这不是添乱吗。
二哥强打起精神,勉强之中满是绝望地说道:“就这样吧,我知道你还活着就行,现在查得严,等这一切过去,如果运气好,我们两个就回老家会合,给老爹老娘送葬。”他不敢揣摩老大的生死,因为这样至少能有个念想。
“嗯。”我回道。
于是这通简短的电话就这么结束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想要找个人说点话,可偌大的天空中却空无一物。
我连跑带爬地躲回房间,像是有恶鬼在追我。
我紧紧地锁上屋门,又躺在床上,接下来就是喝酒,就如同我刚来到这个陌生而伟大的城市一样。
时间又过了几年,转眼物是人非,这期间我一开始还能每个月联系到一次二哥,到后面间隔越来越长,最后竟再也联系不到了。
这几年我一直游走在社会的最底层,只要给钱就帮人家干活,他也不在乎那些活有多累,是否违法,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最后我拜在一个厨师门下,跟他学了三年厨。
因为爹娘死了,他再也无需给家里寄钱,压力也轻了些。
最终我熬过了那几年——平反开始了。
我仍然联系不上二哥,只能在平反开始的第一天便买上火车票回到了老家。
这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光景,我看着记忆深处的那个村子,恍如隔世。
我正呆呆地站在村口发呆,却见一道身影在村子当中穿过。
我看清楚了,那分明是二哥的衣服!
我追上去,拉住他,他也回头,果然,就是二哥。
他的脸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乱蓬蓬的,嘴边浓密的胡茬不知多久没有修剪过了,仿佛一个野人。
他见了我也是一愣,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满满的我的脸似乎也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了,他这才冲上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从未感觉过如此放松,我知道我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我可以依靠的人,我知道了原来拥抱可以让人如此的温暖。
我们两个抱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分开。
他的眼角有泪光点点,但又不敢让眼泪流出来,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不能在弟弟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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