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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6章 勇气
“都不许动！”
关键时刻，先前一直都在装聋作哑的老板站了出来。
此刻的他面无血色，双腿如筛糠般颤抖不止，可即便如此依旧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
“这位先生要干什么？”
药商歪着脑袋哂笑着，打量着眼前瘦小的男子。
而老板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悠悠地蹲下身子，双手撑在了地上。
看这姿势，周大宝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只见老板双膝轻轻落在地上，在众人愤怒不解的目光中，朝着药商重重磕了个头。
此刻老板的眼中满是灰暗，在工业区的这些年，他穿西服戴名表，游离于上层社会，过着极尽奢华的日子，就是为了洗刷这一身腌到骨子里的屈辱味。
但今天这一跪，又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跪在巡察局门口，像一条折了腿的老狗般祈祷着有人能帮他找回儿子的深夜。
但他不后悔。
老板没有周大宝想得那么长远，只是奉行了自己的为人准则——情报生意讲求的就是一个等价，人情如是。
陈升捣毁了查尔莫斯庄园，报了他的丧子之仇仇，这个情粉身碎骨也要偿还。
“我们的文化讲求先礼后兵，我拿不出与什么能与您相衬的礼数，只剩下叩头了。”
说罢，老板又磕了一个。
这一回他没有再抬起头，而是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我祈求您能放过这群孩子。”
“如果我拒绝呢？”
药商也蹲了下来，像是抚摸着一条狗一样，亲昵地抚摸着老板凌乱的长发。
“现在‘礼’已经没用了，该给我展示一下‘兵’了吧！”
“兵？”药商的嘴唇颤抖着，仿佛在嗤笑，又像是在哭泣。“所谓的兵，就是和我一起潜伏回管道区的一百位探子。”
“他们在搜集信息，这些年来难民们所遭受的欺压，这些年你们在管道区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被公之于众，被揭露在大众的视野之内。”
药商的脸拧了起来，似乎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老板忽然昂起脑袋死死盯着对方，那如利刃般的目光几乎要将药商洞穿。
“我是工业区最大的情报商，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知晓！为什么整个地下城要被分割成三个区域，为什么日光区和工业区明明有着大量房屋闲置，却要将大量难民全部塞到面积最小的管道区，为什么物质明明十分充足，却要营造出一种物质短缺食不果腹的假象！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让人类陷入攀比陷入恐慌陷入仇恨，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再经过几代人的繁衍，上层的人类还是人类，可下层的人类就与猪狗无异，就能沦为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升华者，你们该死，你们真该死！”
药商咆哮着站起身，那一刻，从他双眸中喷薄而出的气势彻底压倒了药商。
药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忽然他耸着肩轻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害怕？就算你能把证据带出去，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上层的人类会放弃优渥的生活，转而与一群猪狗站在同一阵营吧。”
“不不不不不不！你害怕！”
老板轻笑着摇着头。
这么多年与人交际，察言观色的本事没人比他更在行，此刻的药商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你害怕得要死！因为思想是一根针，只要扎入皮下，疼过怕过意识到过……若干年以后当你再见到它时依旧会想起那份疼痛。”
“当然我们可以更直接一点假设，假设你不怕，你又何必在这与一只猪狗喋喋不休！”
“好一个先礼后兵。”
药商无奈叹了口气。
他确实害怕，老板这番话死死捏住了他的命脉，甚至不止是他的命脉，而是整个地下城的命脉。
无论黑桃一派与方块一派如何内斗，都不会动摇升华者的统治。
但老板手中的东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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