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踪巨熊(1/1)

首发：~第12章 追踪巨熊

猎人们最终统一了目标，开始搜寻巨熊留下的细微痕迹，在遍布杂草的泥泞平原之上，一条隐没于薄薄积雪之下的踪迹被发现，沿着踪迹穿过无垠的平原之后，巨熊留下的足迹更加明显，它延伸至一处山峦，最终消失在广袤的密林之中。

这片密林并不在地图所记载的范围之内，大致位于爪痕林地的东南方，向远处眺望，能够清楚地看到一条淡蓝色的边际，那是充满风暴与怒涛的虚无之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海平面上，反射出无数闪耀的光点。

一道身影从密林上掠过，向着远方翱翔而去，那是只有着华丽羽毛的鸟类，修长的尾翼在淡蓝色的天空下勾勒出一抹淡粉，它的叫声同样俊雅，清脆而婉转，猎人们却无心倾听，狩猎队伍拆分成数个两人小队，四散开去，继续搜寻着巨熊的踪迹。

奎尔终于有机会向伊莱斯提起图杨，和其他猎人一样，他也对这个贵族后裔的反常举动有所好奇。

“图杨是个内心很脆弱的人。”伊莱斯解释说，“图杨出生于克蒙斯家族，是公认的贵族，所以生来对名誉和荣耀很是看重，但你也知道，成天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家伙，都是些嘴里从来不说真话的，在谎言里生活的太久了，一旦有人把这些事情戳破，就只会造成两个极端，要么用更多的谎言去封闭自己，要么想方设法地去证明自己。”

伊莱斯尽力将自己所想的那些东西说出来，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伙伴到底能不能理解，所幸奎尔并没有让他失望，事实上，奎尔仅用简短的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图杨的本性并不坏。”

奎尔顿了顿，继续说到，“那，说到巨熊，你又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肯定是担心巨熊会闯入镇子，但是，你觉得我们能够处理这家伙吗？”

“也不算有十足的把握，但总归是要有所尝试。”

伊莱斯拨开身前的枯草堆，向着密林深处望去，枯叶凋落，积雪也并未累积，如果巨熊真的在这片林地中，那应该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就能找到。

太阳西沉，逐渐没入淡蓝色的海平面，搜索行动在一段时间后有所发现——悠长的哨声从远方响起，间隔几秒后，又重复了一声，那是猎人间用以联络的信号，哨声与爪痕林地中一种鸟类的叫声相似，减少了惊扰野兽的可能。

分散的狩猎小队在哨声的指引下集结，顺着发现者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目睹了一场巨兽间的厮杀。

一条体型硕大的蟒蛇缠绕着数棵粗壮的林木，这些在林地中生长了几十年的高大树木，根系早已深深扎入大地，附着于基岩，形成一片漫无边际、错综复杂的网，覆盖着数倍于地上空间的面积，即使在雷电暴风的摧残下也能安然无恙。

但随着蟒蛇收拢身躯，直立的林木竟也相互靠拢着，树冠重叠，枝叶碰撞，盘曲的树根从泥土中生生脱离，置于即将倾倒的边缘，蟒蛇那犹如铁片般坚硬的鳞甲与林木所接触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将深棕色的树皮碾压剥落，使得树干上呈现出好几道扭曲的深灰色印迹，仅剩些许零散的木屑也立刻消散在凛冽的北风中。

蟒蛇悬空探出它那标志性的圆头，将本就能轻易吞下一整只圆角獾的巨口撑得更大，血色蛇信在深黑的口中肆意跳动着，如同夜幕下一束即将爆裂的火焰，等待着将周遭的一切焚烧殆尽，混杂于沉重呼吸中的嘶嘶声，时刻散布着死亡的气息，足以令所有的野兽望而生畏。

这是猎人们所见到过的最大的一条蟒蛇，它神圣又充满威严，就连细微的举动都能引发大地的震颤，就像是爪痕林地所孕育出来的护卫一样，这一切顺理成章。

如果没有它对面这头野兽的话。

猎人们都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在刺棱镇建造初期，那是五大城邦趋于平和发展的时期，岩城的人民对金属的冶炼仍处于摸索的阶段，没有猎枪、缺乏火药，仅靠着单薄生铁所锻造的武器，是如何才能对付这样的一头巨兽。

这是头四足野兽，但明显它健壮的后肢足以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它挺立着身躯，健硕的背部高过了部分树冠，有如一块矗立的巨石，它的前肢轻垂在身体两侧，即便在没有发力的情况下，也丝毫不逊色于粗壮的树干，在它巨大圆盘状的脑袋上，突出着修长的嘴，尖锐的牙齿隐没在厚重的唇下，滴落着粘稠的涎沫，甚至它的毛发都如同利刃般坚硬，在阳光下反射出丝丝亮光，唯一稍显正常的，只剩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没人知道这两头巨兽是如何相遇的，但不难看出，对峙已经持续了很久，积雪业已覆盖了这两头巨兽的身体，而猎人们，则躲藏在一处稍远些的悬崖上，窥视着即将发生的争斗。

“这绝对是个馊主意！我们应该回去，回镇上，干嘛要招惹它们呢，你们看看那两个家伙，比起蛮牛都大了不少！”

反对的声音响起，尽管那人已经将嗓音压到了最低，话语中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减弱。

“他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回去的。”

“应该让领主大人和猎人公会来处理。”

附和声越来越多，猎人们极尽可能地描述着惹怒巨熊的后果，将那些未曾有过证实的传言全都抖落出来，接连不断。

“我们可以回去，但至少要弄清楚，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的巨熊会出现在这里。”伊莱斯挪到队伍中间的位置，以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在一片嘈杂的反对声中，伊莱斯的坚持显得孤立无援。

“我觉得伊莱斯说得对。”

意外的支持者。

图杨，这个不久前还强烈反对搜寻巨熊踪迹的贵族后裔，现在反倒成为了伊莱斯最坚定的盟友，迎着伊莱斯难以置信的目光，图杨继续说到，“以克蒙斯家族和刺棱镇猎人的名义，想想这头野兽，这头巨熊，如果真的闯进镇上，那该怎么办。”

出于对克蒙斯家族的敬畏，没有人再当面反对伊莱斯，只是仍有些低声异议，像是“看到巨熊的嘴没，它一口就能把人整个吞下去！”或是“图杨，你可不能信伊莱斯的蠢话啊。”之类的。

而嘈杂的异议声都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后戛然而止，这声咆哮撕破了空气，几乎震破了每个猎人的耳膜。

猎人们意识到，蟒蛇与巨熊间的争斗开始了。

巨熊率先发起进攻，它挥动利爪拍断了阻挡在身前的林木，粗壮的林木倾倒，在巨熊的踩踏下爆裂粉碎，扬起四散的木屑粉尘。

蟒蛇也立刻予以回应，它迅速脱离林木，敏捷的细长身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窜向巨熊，以极快的速度缠绕起来，将巨熊整个埋在其中，这是蟒蛇最为常见又最为有效的狩猎方式，当它收缩身躯，猎物将死于骨头崩裂的极端痛苦中。

可这次并没有奏效，包裹着巨熊的蛇身开始膨胀，任凭蟒蛇如何收缩也无法遏制，蛇身的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崩裂，一块、两块，接着大片鳞甲相继脱落，伴随着多股喷涌而出的纤细血流。

蟒蛇的嘴也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不断开合，鲜红的蛇信黯淡下来，紧接着，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蟒蛇的身体在大片撕裂着，露出鳞甲下的乳白色肉块，细长的蛇骨从肉块中戳出，遍布在每一处破裂的伤口，如同大裂谷上耸立的石峰。

巨熊的利爪洞穿了蟒蛇，将它的躯体生生截断，仅留下一根还未完全脱节的脊骨连着，蟒蛇围成的球体彻底崩塌，巨熊的身影也再度显露了出来。

尽管蟒蛇仍在试图攻击、缠绕巨熊，但根本无济于事，蟒蛇挣扎着咬向巨熊，而后者仅仅只是挥动利爪，就将蟒蛇的下颚彻底粉碎。

巨兽间的斗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作为胜利者的巨熊开始享用美餐，它撕扯掉覆盖在蟒蛇身上的鳞甲，大口吞咽着鲜嫩的蛇肉，而那颗残缺的蛇头，则被巨熊咬下，用力抛了出去。

蟒蛇的头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带血的弧线，随后重重地砸落在地，灰蒙的眼球反射着最后一缕太阳的光辉，也反射出猎人们惊愕的表情，一时间，密林中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巨熊大快朵颐的吞咽声。

新月缓缓攀上枝头，细碎的月光洒在遍布积雪的大地之上，交相呼应着银色的光芒，巨熊已沉沉睡去，庞大的身躯趴伏在一片空地上，比起周遭的岩石要更加显眼。

反对者们不再坚持撤离，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巨熊真的闯入镇子，那后果将是难以预料的。

猎人们商议决定，派出两人返回刺棱镇寻求支援，其余人则继续对巨熊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