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盲人的梦(1/2)

首发：~第36章 盲人的梦

布若在房间里睡觉，突然被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门铃响了，过了一会儿，又连续地响了几次。

布若用枕头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不想出来，她摸到床头的耳机，熟练地戴上后，她迟迟不愿睁眼。

看不见的人会做梦吗？答案是会的，在布若的梦中，那些画面，似乎更加细腻，更加具有真实的感触，在梦中，一切看不见的东西似乎都鲜明地出现了……她已经忘记自己的模样了，尽管努力回忆，但自己的样子与所有自己曾熟知的画面都渐渐褪色了，已经游弋于“失明”的边缘了，这已经是第几个年头了，她记不清了，无数个早晨，她都毫无保留地期待过重见光明，看看那些曾经自己讨厌的东西也好，这种期望的确遥遥无期了，她自己也清楚地明白。

早晨，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

正午，树梢上的蝉鸣不绝。

午后，走廊里的护士医生匆匆忙忙。

夜晚，一些细小虫族的歌唱。

期待梦的降临，已经变成了布若最大的兴趣。

“要是我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就好了！”

布若趴在桌子上感受着经过保护罩“过滤”过的阳光。

保姆平时只有白天会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莉莉丝白天只有休息的时候会来，塔尔德这些天也不再过来了，那种缓解眼疼的药水也是由莉莉丝帮塔尔德送来了，他似乎不愿意见自己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布若的小脑袋想不明白，她歪着头，趴在窗户上，感受着外面的气息。

而外面，一样的枯燥乏味。

倒是那些自称检察官的家伙会经常来这儿，早上就是他们在门外吵吵嚷嚷的吧。

“喂！？请你开开门吧！我们是为了你父亲的事，请好好想想吧！”

门外传来沉闷的声音。

“烦死了！滚开！滚开！”

布若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自称检察官的家伙，甚至连关心自己看不见的左默也不想见，她不清楚，父亲的事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和那些危险的人搅在一起，最终还丢了性命。

自052城法宣布布朗多为“逆”组织联络人后，公司市值直接蒸发一半，公司大大小小的问题也暴露了出来，布若已经19岁了，公司的一些决策还得经由她的同意，每当这种时候，那些人就会匆匆忙忙找到布若，请布若签名同意，待到布若签完，又匆匆忙忙地离开，布若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无聊至极，他们都是一群围着钱转的苍蝇，不时在自己面前发出令人心烦的，恶心的扇动翅膀的声音。

前天，法方面的人找上门来。

昨天，父亲的公司已不归于自己名下，自己从父亲那儿继承的资产已经有百分之八十被划走，好在家里的豪宅划入了自己名下，其附带资产也尽数划到了布若名下，余下的资产和各个式卡种存储的资金折算下来，还剩3548万尔。

布若比其他人想象中更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只有保姆董女士作为布若的代理监护人还在坚持上诉，但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驳回。

……

“那些钱，给谁都无所谓。”

“但那是布朗多先生这辈子的打拼换来的结果呀！小姐！”董女士在一边愤愤地说。

“怎么样都好，你要是缺那笔钱，给你也无所谓，对我来说，对我这样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

布若的右眼流下了一滴眼泪。

董女士沉默了，看着布若苍白的脸和那无神的双目，她也找不出反驳布若的理由了，于是她也奇怪地流下了泪水。

布若心中平静如水，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使她心中的死水重新流动了。

她记起了塔尔德带她逃走的那些日子，他们在偌大的城市里漫步，各种各样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各种各样的气味窜进她的鼻腔，带她重新回忆起了那些在她脑海里消失了许久的画面。

“是动力车！”

“是狗狗！”

“啊！咖啡！”

“草莓布丁！”

……

待到两人玩累时，他们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向来往的行人发呆，这个时候，塔尔德总是坐得离布若离很远。如果是夜晚，或者遇到布若眼疾发作的时候，塔尔德会背着布若躲到他那阴暗湿冷的屋子里，在布若的感知中，第一次关门声响起后先会闻到一股锈蚀的气味，随后便会进入到一个温馨暖和的房间，塔尔德把自己放到这个屋子的床上后，就会匆匆地退出去，每次塔尔德都不断强调只是为了让她休息，自己绝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怕布若担心，塔尔德居然给了布若一支左轮手枪，起初布若吓了一跳，因为那冰冷的枪身，以及那种特殊的触感，让她可以肯定这不是一把玩具枪，这个时候塔尔德又告诉她，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险，就随便朝什么地方开枪，那样那些坏人就会被吓跑了……很长时间，布若都不能接受这种巨大的反差，枪，塔尔德，两者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她又陷入了困惑之中，同样，这个困惑，塔尔德也并未对她解释。

……

自从遇到了塔尔德，对方总是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慢慢地，布若习惯了塔尔德的存在，那些冒险，那些可笑的经历，都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塔尔德的存在，她多么感谢塔尔德的存在，如果没有他，那些枯燥的日子，又该怎么度过呢？

她没有想过，也不去想。

一个普通的日子，布若向塔尔德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怎么突然这么问？”

“想知道。”

塔尔德再次看了一眼那双无神而美的眼瞳。

“因为你和一个人很像。”

塔尔德不自知地说出了这句话。

布若听到这句话，心底的那微微泛起波澜的水面，好像因为一片树叶的落下，重新归于了平静。

“是谁呢？”

“抱歉……”

塔尔德回过神来，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啊……我不是……”

布若没有说话了，保持着微笑，面向窗外的某处。

她开始慢慢猜到了，塔尔德致力于什么危险的事情，于是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同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点，从事什么危险的活动，那么，塔尔德这个像自己哥哥的人，也会在某一天，突然不见吧？

想到这些，布若足足伤心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