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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1章 悲怆奏鸣曲第二乐章
他若在梦中是一只蝴蝶，摆动翅膀度过这一生，那也算是美事一桩。
那样精神病医生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是只蝴蝶的？
他就可以说“当然是在我还是一条毛毛虫的时候啦！”
很不幸，他梦见的是他度过了前半生，他的精神在此时已然苍老许多。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眼角就已经开始湿润。
起床吧。
还有机会。
就算继续睡下去，也不能再回到梦里。
为什么不起床呢？
施奈德是东柏林的一名很普通的柏林工业大学学生，但因为会谈钢琴，令他在学校认识了他这一生的挚爱。
那是一场盛大的舞会，几乎整个大学的学生都在其中，他在台上演奏时因为台下的一位女孩分了神。
“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向朋友提到她时，总是这么说。
她的身影引地他分了神，弹错了琴键，引起了其他在台上的朋友们注意。
朋友靠过来小声问道“你是怎么了？”，在朋友们的印象中，施奈德的演奏从来不会出错，长期的练习，加上他自身对音乐的热爱，使他会被朋友们称赞式地戏谑为“小贝多芬”。
“那边有个女孩。”施奈德低下头看着琴键，紧张地回答。
朋友开始扫视，问道：“是那位穿蓝色礼服的吗？”
施奈德抬起头朝一个方向看去：“不，是白裙子的那位。”
内心慌张，使他又弹错了音符。
他急忙扭回头，告诉自己要内心冷静。
朋友定睛一看，展露些惊讶的神情，但掩饰不了脸上的欣喜。
“那是克拉拉（clara克拉哈，klar清澈的、hell明亮的），兄弟，你眼光绝了。”朋友打心底为施奈德高兴。
所有人都在期待，浑身艺术细菌的施奈德，遇上一位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的女孩，会作出怎样的乐章？
他从几年前的回忆中醒来，现在坐在家中的钢琴前，却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从哪开始？
过太长时间不弹钢琴，手指就会对琴键的感觉变得陌生，以前他不明白，这究竟是肌肉记忆，还是思维的退化。
就像岸上的礁石，退潮太久，就会遗忘泡在海水中的感觉。
他决定弹奏。
抬起双手。
颤抖的十指。
落下的几根琴键，光听前面的几个音节就能知道。
那是贝多芬的《第8钢琴奏鸣曲》（悲怆奏鸣曲）第二乐章。
听到琴声，施奈德对这台存在于回忆中的旧钢琴产生了陌生感。
周围的世界。
或者说是他的世界，被黑暗包围，他任由黑暗将他拥抱，任由黑暗钻进他的怀中。
世界被黯淡的水彩粉饰，音节跳出这个空间，就在他的记忆里，线谱被揉成一团思绪，曾被他扔进废纸篓，或卖给邻居家的猫，只要1东马克。
“它能让你的猫爱上贝多芬。”
他闭着眼睛，看见希腊式的教堂，哥特式的教堂，拜占庭式的半球形教堂。
教堂里面，拱门装饰的回廊，时之沙的游魂们飘荡而过。
翻腾的狂沙，没有可见度和浮力的海洋向他哭诉。
海洋汇成到处是森林和灌木丛的故乡，有一条河，童年记忆中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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