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惯是如此谨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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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管事，是你唤我？”春酲在大家眼里是个很守规矩的人，生的模样又好，人缘不错，很是讨人喜欢，屋外有些身份的小厮随从们都有意无意地向她示好，春酲自然明白。可是她注定是要出府的人，若是再跟着这些人，有了牵扯，怕是很难善终。况且他们这些人都是给了卖身契，打算一辈子效忠的，生了孩子，大抵也逃不过成为家生子的命运。

辰钊是其中之一，也是待她最好的一个，只是春酲待他对其他人，并无不同，倒叫他有些无措，原本是想着若是春酲对他也有几分意，他就求主君叫大娘子把春酲给了他。“都说了，不用如此喊我，显得生分。”

春酲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总之下次她还这么喊。辰钊有怀里取出一包精心包裹的东西，“今日路过西兴街，瞧见了，顺便就给你带了一包，我记得往日你很是爱吃。”辰钊哪里是顺便，是特意还差不多，但是他不敢如此言语，怕春酲更是不会收下。

这是糖蒸酥酪，春酲来到这里最喜欢的零嘴糕点之一，她自小就细甜食，尤其是软软糯糯的。但是春酲不该收，收下了就欠了人情，欠了人情就要还，如此一来二去，怕是不妥。只是眼下她倒是真的馋了，这样一块也不便宜，足足要三百文，春酲有些拿不住主意，只是手却自觉地伸向荷包。

府里的丫鬟女使，非必要情况是出不了门的，这样的零嘴，以及时下新鲜好玩的有趣东西，不是托厨房的嬷嬷们便是外出的小厮随从们玩，不然是得不到。“快些接过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辰钊在一旁善意催促着。

“好罢，那我便收下，只是无功不受禄，这银钱还请管事收下，你若是不肯收，那这酥酪我也万万不能接受。”辰钊无奈，只得收下，春酲惯是如此谨慎，不肯叫她收了人家的人情。春酲可不管他如此想，只是脚步轻快地拿着酥酪走远了。

“南枝，快来，这有酥酪，我记得你素日也爱吃。”南枝是春酲在这府里最知心的朋友，比她稍长一岁，她是在老夫人那伺候的，做事一向卖力，也算出色，年初已经得了老夫人允许可以被放出府。原是她有个青梅竹马，如今自食其力开了一间小药铺，年岁也大了，却一直等着南枝，这份心意叫她不能辜负。

“也就你会惦记着我了。”南枝笑着搂过春酲，“可不是呢。好姐姐，不然索性就弃了你那竹马哥哥，与我一块厮守吧。”南枝点了她的鼻尖娇嗔，“你个坏丫头，真真说话愈发没有女孩子样。”春酲又赶紧安抚，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知心话，南枝又提到她赎身一事，“我这赎身是成了，你呢？”

“再说，估摸着也快了，只是要求着大娘子答应放我走才行。”

“谁叫你争气，偏是个得脸的一等女使，若你平时惫懒些，粗心些，或许还容易走些。”南枝虽然这样说，却也知不管如何，终是贵人们说了算，管他们是好是坏，且看他们有没有用，又或是主仆情分多少。

“哎呀，你怎还教我走下坡路呢，我这样的一等女使，若是成了二等三等，岂不是显得我很无用。”春酲玩笑道。只是心里也知道，若是能走的容易些，便是下等丫鬟她也做得，不管几等，终究是伺候人的，内里没啥区别，难道谁还比谁尊贵些，也就月俸上的差别。

“我可认真与你分析呢，你且当点心。”春酲也收敛了些，“你也知晓大娘子身边就我和绛雪，竹梦三人，我若是要走，怕是怎么着也得给大娘子找个可心的人，替我的位置吧，说到这个人选，我倒是瞧着曦月不错。”

于是春酲就把今日之事讲与了南枝听。“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那你是要培养她坐你的位置？”春酲点头，“赎身钱我是够了，只是还要攒些，你也知道我阿娘身子骨不太好，怕是后面断断续续离不了药，靠我阿爹一人怕是不行，况且还有个要读书备考的幼弟。”

南枝叹息，她们都一样，自己家中还有三个幼妹要照顾着。“反正你万事小心些，你模样长得好，怕是有些人看上你，求着主君把你要了去。”春酲也正为这事烦心呢，其他人都好打发，只是辰钊她实在不知后面该如何应对，人是好的，只是不适合她。若他……若他肯跟自己一起出府，春酲随即就否定了，这不实际。

“往后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春酲觉得在这生活，脑细胞都要死几百次了，实在是费脑子，稍有不慎，轻则斥责，重则非死即伤。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做一件事思前想后，就怕想的不周全，后面落得办事不周。

南枝瞧了瞧外面，小心翼翼地凑到春酲耳边，“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你家大娘子的肚子要紧。”春酲哪里不知，只是实在是暗地里看了不少大夫郎中，却是都没有成效的。“若趁着你家大娘子有喜，心情高兴舒畅，说不定都不用细想，就放你走了。”

春酲也不是郎中，早知有这一遭，她就该换个专业，或者自己多学门手艺，所谓技多不压身。这样的事，谁知道何时有，若是一两年，春酲还等的了，若是三五年甚至更长，她怕是等不了。现在别说大娘子心情好，怕是心情平和都做不到，整日里被那姜姨娘冷嘲热讽，若是她运气好，再有了身子，怕是大娘子得气晕过去。

“官人，这便要走了？”沈青钰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嗯，我去瞧瞧锦禾，听说她今日有些不舒服。”这必然是姜姨娘说的，果然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利器，无往不利，自己作为嫡母，也不好阻拦什么，那个贱人，愈发地嚣张。“是吗？我竟不知此事，那我跟官人一起去瞧瞧吧，好歹我是嫡母，有这个责任。”

裴颂自然不会反对，正室没有孩子，妾室却先有了，想来她心里该是不好受的，裴颂也曾动过把锦禾放到沈青钰底下养着，只是她一向对姜绾无甚好脸色，怕是也不想养她的孩子。家里没有嫡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宠妾灭妻的事，裴颂是万不会做的，当今圣人很是斥责这样的风气。究其原因，想来还是嫡庶之争。他是好臣子，自然不会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