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薏菱的手指(1/1)

首发：~第26章 江薏菱的手指

就在江薏菱全神打量李飞卿的同时，对方也在专注地看着她。之前那段荒唐的传言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李飞卿的耳朵里多少也听到一些。她和江薏菱并未曾相识，关于其父左拾遗江大人的事情听得亦是不多。但是想到自己哥哥身上那些话语，她亦深知传言多不可信。正好借着自家哥哥宴请这一机会，亲自见见这个颇为传奇的世家小姐。

刚刚她正在后殿布置今日宴席的点心，听着前面的说话声，急忙转了出来，迎面刚好碰到蒋纤纤。关于蒋四小姐的事情，李飞卿听得亦是不多，只知道她是宏威将军府内唯一的小姐，深得三位哥哥的庇护，长期居于府内，外界关于她的传言几乎没有，今天一看，只觉得年纪颇小，尚未长成，想她倚仗着自家的权势和父兄的庇护，赢得一生富贵平安是极为稳妥的事情了。

蒋纤纤的身后就是江薏菱，听着百里霞公主的介绍，李飞卿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京城人皆知江家大小姐善于制香，这可是一份颇为讨喜的技艺，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各个都喜欢用熏香，不仅平日里在家点上一两支，可以凝神平气，静思打坐，寻常时用来熏衣裳，香屋子，都是极为有用处的。有那些富贵人家，一月里仅仅是用来购置香烛的银子，就要数百两之多，可谓是“居不可一日无香，行不可过不留香。”

想这江家大小姐竟有如此技艺，随随便便开个香料铺子，那银子还是打着滚的来。就算是自己不亲自出面，随便使馆两个丫鬟老婆子出去，都有好多人蜂拥追捧。可惜这个江家大小姐行事颇为清高，她制的香从未流传到外面，别说是开香料铺子，就是自家下人都没人得过江小姐亲自制的香。有人说是左拾遗江大人家风清廉，不屑于行商勾当，本来么“士农工商”，做商人历朝历代都是下下人，怎能为江大人这种两袖清风的士子瞧在眼里，既然自己看不上，也不会让自家女儿做这些龌龊事情；还有人说江家小姐根本就不会制香，从来只听大家口耳传说，哪个人真真见过，或是用过江小姐制的香？既然从来没有人见过，又谈何说起技艺高超呢？这些个传说啊，不过是那大家小姐为了日后找一门如意夫婿，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优势罢了，传说而已，难道还真能相信不成？

不管外界议论纷纷，这江家大小姐江薏菱就是一个默然不理，随着旁人怎么传，仿佛都与她无关一般，可事情就是她越是不理会，那些人越是相信，她越是不把香流出来，那些人越是虔心求藏。所以今儿李飞卿一听对面站着的是江薏菱，就忍不住留心多看了几眼，就见她身着一件杏花色素衫，淡淡的压花纹理，若隐若现，衣襟上别着一支铃兰花；头上手上均没有多余的首饰，唯有双耳处，各垂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向她脸上望去，淡白的脸色，清淡的眉眼，略施胭脂，那双眼睛仿若凝着一层水雾一般，看不甚真切。

当然最让李飞卿好奇的是那传说中的制香技艺。她想着既然平日里江薏菱从未将香料之类流到外面来，想来多半都是用在自己身上，所以这李飞卿刻意走近了几步，站在江薏菱身边，想轻轻闻一下她身上的香气。这一举动可谓十分失礼，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女人，终归不会落得个轻薄的名声。

不过事实却让李飞卿异常失望，那江薏菱身上并无半点香气，就是衣襟那里别着的那支铃兰花，亦无半分花香。这兰花本就在形不在气，又在外面的风口处吹了半个多时辰，早就没了半点香气在内，李飞卿失望之余，不禁在脸上露出半点神色，让江薏菱瞧在了眼底。

“李小姐闻到什么气味么？”江薏菱笑着问道。

“没，没有。”李飞卿一阵懊恼，心想自己怎么能这么失礼呢，她正想着说几句话掩饰一下，就见江薏菱突然抬起右手，在李飞卿面前划过，随着那指尖滑落，李飞卿就觉得有一阵似有似无的果香从鼻尖慢慢飘过，等她再凝神细嗅的时候，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只见江薏菱用手指轻轻拂过她鬓边那支琉璃簪的流苏，嘴上说道：“李小姐，你的簪子上这颗珠子脱线了，很快就会掉下来，你要当心。”

“哦哦，好，好。谢谢江小姐。”李飞卿有一阵失神，听了江薏菱的话连忙道谢。正想着往宴席上让让她们，就听到院子里一阵混乱的声音。有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说道：“小姐，外面各家的小姐们都到了，你快去迎一下。”

李飞卿慌忙抬脚正要出去，转身又对着百里霞公主和蒋纤纤、江薏菱说道：“我去迎迎各家的姐妹，公主带着两位妹妹先入座，就当成自己家就好，千万莫要拘谨了。”

百里霞公主笑着答应了，自己先坐到正坐的位置。今天这场宴席，请的都是京城里各家的小姐们，没有夫人、奶奶进来，而百里霞作为当朝唯一的公主，身份显贵可算顶尖，她自己坐到正中主座的位置，自是没有人说什么的。

就见百里霞做好后，伸手去招呼蒋纤纤坐到她的身边。随后又叫江薏菱坐到她右侧。她心里想的是，今天都是世家小姐参加聚会，这些小姐们身上都没有功名，年纪又差着不大，分派座位时随心就好，没必要去学外面官场老爷那些论资排辈，所以谁先进来，谁先坐下，后面来的人依次就坐就好。再一个她也想着要和江薏菱学个制香的法子，下个月给太后寿辰用作贺礼，故而直接招手叫江薏菱过来坐在她身边。

不过江薏菱心里多少有些踟蹰。往日宴会她多半都和好姐妹岳华颜或者自己妹妹坐在一桌，今天虽说借着蒋纤纤的光儿，先进了府，又见了百里霞公主，但说到座位，要是自己真的坐在了公主的身边，那旁人看到了会说什么？就算这里都是闺阁宴请，保不齐就有人会联想到自己父亲，一向刚正不阿的左拾遗难道要考上当朝公主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