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敌是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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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慈微微回眸，带着和煦得体的微笑：“神女，还有何事？”

华音身体下意识地有些前倾，小心试探地问：“温令君，您留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民女虽只有绵薄之力，但愿意帮您。只是不知，您所求何事？”

温慈返回案几前头，左右顾盼一番，才低声问：“神女当真有心帮我？我这番话，可是以身家性命交托……”

华音俯首道：“温令君，您到底是一州之主，民女不过一介白身，还能有机会到太子官家面前去告状不成？说实话，民女应您，也有私心，相信事成之后，您不会亏待了我。您若真信不过，不说就是。”

温慈笑笑：“倒也是。”

于是他靠近，低声道：“我要你，帮我攻破太子的一张底牌。”

“什么底牌？”

温慈把声音又放轻三分，道：“我从头给你解释。太子他……有心谋篡……”

华音佯做大惊：“怎会呢？民女虽然愚钝，也明白万岁之后自然是储君继位的道理，太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温慈叹道：“几年前确实如此，但你可知，世事易变，人心难测？”

说着，他解说了一长串皇家秘辛，只怕萧照夜因为生得晚，都没有这样清楚。

当朝太子原名萧照林，早年他并不被众臣看好，世家大族十分轻视，相传“照林”乃是指其母在林中野地受幸，十分卑贱。并且，帝后年轻，想必很快会有嫡子。

然而，就这么巧，有了他后，皇后连生了三个公主，其他嫔妃虽有诞下皇子，但或是早夭，或是生母位份同样不高。让这孩子在宫中成了一枝独秀。

皇后生产时伤了底子，缠绵病榻，也就死了心，索性把萧照林抱来抚养，改名萧照麟，这一改，便是麒麟之意。再之后，萧照麟到底在二十多岁时定封，成了如今的太子。

太子在初定位时还谨慎小心，但时间长了，地位稳固，便渐渐残暴恣睢。这也是由于宫中并无能与他抗衡的皇子所致。

温慈说下去：“直到圣上五十余岁，先皇后病故，又娶了六朝世家崔氏女儿作为继后。崔氏继后年轻健康，不久，便生下圣上幼子，据说，那晚满月光辉，照亮夜空，崔皇后正在赏月，忽然腹痛，生下此子，故取名‘照夜’。”

“偏爱幼子，乃是人之常情，加上这孩子从小生得好，聪明灵秀，渐渐的，就在太子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暗生妒恨。”

华音忍不住打断一句：“即使这孩子，对大位并无任何觊觎之心？”

温慈道：“神女，你面过世间百态，人之心魔，往往最是难平。有人少年贫寒，后来即使家财万贯，也舍不得多吃一颗豆子。有人被女子拒绝，后来就专门虐杀烟花女子。这些都是有的，对不对？”

华音点头，这样听来，似乎也有些道理。萧照夜的贵族出身，父母爱护，都是太子如何追索也无法求得的。

温慈说下去：“如果我没记错，这幼子今年也该有十七岁了，再过两年多，就是弱冠。谁知道，若圣上到时仍龙体康健，心里那杆秤，又会如何倾斜？”

“所以，太子就起了谋篡之心，一条路，是害死这个皇弟，如若其大难不死，第二条路，则干脆政变谋反，幽禁圣上，强行登基。”

华音不解道：“谋朝篡位，乃是大罪，如今治世，那些文武百官，世家勋贵，最讲法统，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吗？再说，这是朝堂中事，民女一个民间孤女，在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您呢？”

温慈轻咳一声：“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太子有两手底牌，武的那边暂且不提，文的这张，就是燕州观音台！”

“观音台？” 华音挑眉。

“经过多年经营，京城许多达官贵人，都是观音台的主顾，常来问事，深信不疑，”温慈解释道，“比如，吏部有一侍郎，听了观音台一言，立即大兴土木，把新买的宅子门的方向硬是改到了另一边。”

“所以到时只要观音台放出消息，说太子是天命所归，父子禅让，只是顺天而行，京城那边立刻阻力就会大减——毕竟，我刚说了，人的心魔最难祛除，多年相信之事，很难改变。”

华音听得惊心，但又毫不意外，这一点，也恰恰如她推测。不要小看了舆论力量！自古造反的，哪个不得挖个石人学个狐狸，自称天命。

“至于你，”温慈声音突然变得坚硬，如阵前鼓点，有种推动催促的力量，“这就是用你之处，你来自民间，横空出世，由你起手来挑战观音台，比任何人都有力！我想要你与观音台打擂竞争，击败那‘千眼观音’，摇撼人们的信心！则太子的这张底牌不攻自破！！”

华音一震，这一语，恰恰暗合心意，她正在做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如果说，太子想造反，而温慈怂了，不敢被这么大的事牵连，加上私人仇隙，想临阵反水，倒也可以理解。

她垂首道：“这样说来，民女这一阵顺风顺水，能从观音台手下夺得一线生机，难道都是温令君暗中庇佑？”

温慈笑道：“果然聪明。不过还是你自己得力，我最多没有添乱而已。”

话锋一转，他又道：“但是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还远远不够。等你立起根基，太子只怕早事成了。”

“那您的意思是？” 华音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最短时间内，最多人面前，挑战观音台的‘擂主’地位，你不怕输十次，但她只要输一次，就会引起轰动，打破神话，破了不败金身，你明白吗？”

华音一凛，敛容道：“明白。您要民女如何做？”

温慈道：“每年除夕，‘千眼观音’都会登上高台，以布施功德之名，免费发布一条消息。今年，我想办法把这规矩稍微改一下，在民间提前收集三个问题，在那登台之日，你们各自公布答案，当这些答案得到验证，民间自然会发现你们谁答的更准。如果你对她错，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退一步说，即便你们双方都答对，那也证明，观音台能做到的事，还有其他人可以做到。如此，清楚了吗？”

华音双手微微发抖，赶紧将它们藏在袖中。

她以为她现在的行为，已经是侵门踏户，颇为挑衅，没想到，温慈的想法更激进，想让她与儿时的偶像，在万众瞩目之下，来一场正面对决。

到时，一翻两瞪眼，答对答错，或原地飞升，或跌下高坛。压力不可谓不大。

然而，箭在弦上，这也是她孤注一掷全力争取的机会，不是吗？她将双袖平举到额，伏身敬拜：“全凭温令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