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个问题(1/1)

首发：~第81章 三个问题

燕州，露华音很快收到了回信。

萧照夜说母亲喜欢奔马图，倒是她没想到的。

萧照夜没特意提过母亲长什么样，但此时，华音综合萧照夜和崔之岚的长相，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皇后的样貌，红衣骏马，明眸善睐，年轻时应该是个飒爽的美人？

然后她又打开了巧娘的信件。

巧娘本人过得还好，聊些家长里短，发了些微的牢骚，说今年肉类涨价的厉害，生意难做。

而翻开第二页，她专门回答了关于胡人商队的问题。

那一天，消息是木里木错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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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木里木错，你好久没来，我这还等着进苞谷呢！” 李巧娘穿着蓝布棉衣，在门口拦住黄胡子的胡人。

木里木错伸出双手，两手一起用力摇摆：“没有了！不卖了！”

“为什么啊？”巧娘叉了腰问，“你不是想借机涨价吧？”

“运不过来！”

“怎么运不过来？你们不是有牛马、骡子，有人还有骆驼？”

“山啊……真神，发怒了……” 木里木错的手上下无措地一直在胸口打圈，眼神直愣愣往前看着，“火啊……像天那么高……”

木里木错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尽管他不是亲历者，带来的只是二手甚至三手的消息。可从他的声音，他的神情中，巧娘还是深刻感受到了那末日般的场景。

就在大约一个月前，离木里木错老家不远的地方，一座火山爆发了。

伴随雷鸣般的炸裂声，一道火柱直冲天际，喷发出来的气体与杂质在天地间形成一朵蘑菇状的灰云，岩浆像大地的血液一样流出，奔袭百里，最终凝固成黑暗如铁的岩石。

喷发当天，火山脚下的村落都被夷平，五百里之外的地方都感到了大地震动。

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那些浓云和杂质久久不散，一个月之内，将周遭的天空都压得昏黄，刺鼻的硫磺味道充满天地之间，据说离得近的地方，黑色的火山灰尘积攒在地上，足有两尺多厚，寸草不生。

而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开始下雪了。那雪带有一种苦涩的酸味，落在白铁上，白铁开始锈蚀，落在人身周，呼吸都觉得刺鼻。

“牲口，牲口都死了……” 胡人磕磕绊绊地说，“路断了，过不来……”

巧娘听得惊心动魄，这样看来，苞谷的货源暂时定是没有了，还好自己留了些种子，看来来年只能自己种着吃了。

她安慰了木里木错几句，也没忘了华音问的事，那支名叫“带穆”，去往“吧图嘎”的商队，看他知不知道。

“吧图嘎？” 木里木错瞪大眼睛，继而伸出手粗暴地摇了摇，“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吧图嘎，就是火山爆发的地方。” 他用不太标准的汉话，吐出这令人绝望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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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闭了闭眼睛，为那素未谋面的闺中少妇感到有些悲哀。

然后，她打开了第三个问题。

这问题写在一张草纸条上，似乎是从人家什么书上偷了一道边角料，没有落款，歪歪扭扭写着六个字：明年年井咋羊？

华音读了两遍，才明白，他想问的是：明年年景咋样。

当初她亲手抽出这张纸条，温慈当即就皱了眉头，说要不换一张，没关系的，反正那么多问题备选，这张连姓名也没留，士农工商都不知道，实在过于泛泛，怎么回答他年景如何？

不过，华音当时扶了扶面具，回答道：“无事，相逢即是有缘。” 保下了这个问题。

现在，华音把巧娘和萧照夜的回信都各自又看了一遍，眉头渐渐锁起来。

她沾着米汤，又写了一道信，向萧照夜要一份杂货铺最近进出的账本抄本。

人会骗人。

在哪里花钱，往往却是最诚实的。

此外，她又问，他是否有关于火山方面的知识。

把信交给郑闪儿带出去，她自己在宅子里，摘下面具，擦去脂粉，还特意画粗了眉毛，带上青布头巾，搁铜镜里看看，赫然是个俊俏小哥儿了。

她这身打扮，从院子不起眼的后门钻出去，目的是一间书斋。

那间书斋她小时去过，很喜欢。因为别家书斋都是千篇一律，要不就卖那些应考的圣贤书，要不就走下九流路线，都是些白话描写的香艳故事。独有他家，保留着一个区块，专讲天象、史料、农工等方面的事，即使这一区总是客人稀少，老板却也自得其乐，从不曾想要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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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台。

鎏金的塔尖半没入云，这里是全燕州最高的建筑，难免，吹过的风也比地面多出几分刺骨。

“主子，进房吧，”推车的小丫鬟穿了两层夹袄，袖口领口都有兔毛，还是冻得缩脖端腔，“主子，您身子弱，可不能在这吹风，叫大主子看见，又该责骂我们了。”

被她呼做“主子”的人是个正是观音台的主人“千眼观音”，与华音“清水小姑”装扮相应成趣的是，她脸上也戴了一张黄金面具，不过，其他打扮就比华音富贵得多，丝帛云肩，镶金缀玉，钗环璎珞，兰麝芳香，外头披着那顶级的狐裘，坐在一只木轮金辐车上。

丫鬟催促了两次，她终于扬了扬手，同意推她进去。

“把第三条拿来。”

语气简洁，清冷，跟露华音有几分相像。

三道题的原版，是在两边互相传阅的。丫鬟闻言而去，拿出一个木盒，里头正是被依次抽出的三道题，第三条，就是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小纸片。

连丫鬟都有些嫌弃，用两根手指捻起来，皱眉道：“这怎么一股腥味？”

观音台主轻而冷地笑一下：“主君真可以，给我找了这么个活儿。”

丫鬟连忙道：“可不说呢！都怪那什么‘清水小姑’侵门踏户，可恶至极！看她挑的这什么玩意儿啊，连个提问人都不知道，这怎么答？”

台主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将那纸条拿起，放在手中，反复地观察。

片刻，她黄金面具之下的薄唇微微翘起：“那么第一步，就是找到提问的人喽。”

丫鬟讶道：“就算是您，也不好找啊，这一张破纸，除了六个字什么都没有！”

千眼观音微笑：“广贤书斋左边第五家，是间鱼铺子，摊主叫于大顶，你拿着这纸条，想办法去与他对比一下字迹，看看是不是他。”

丫鬟惊了：“您不过是看了看纸条，如何知道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