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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2章 梯田
“这么淡定，真是佩服。”黑鹰推推眼镜，说，“如果是我，肯定找个地堡躲起来。”
“我平时也不出门。”
“所以老板说试金石的新基地想建在地下，不是因为顾及公共安全，仅仅是因为社恐？”
阿米莉亚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起来。
原来说话直截了当这么讨人嫌。
平日里别人对她就是这个印象吗？
她需要在乎吗？
以前，她并不需要接触太多人。
在家里，她是石和川和海伦娜唯一的女儿。
在实验室，她是老大。
行业中，她是试金石首席研究员。
从来没有人在意她说话的方式、语气，或言语中的意思。
她极少与人聊工作以外的任何事，除了森失海屿。
她本以为森失海屿失踪后，不会再有人来跟她聊天了。
没想到，找她聊天的人竟多了起来。
胖子、莫然，还有眼前这个小屁孩。
当然黑鹰是个出色的小屁孩。
她有很多天才的研究员，没有一个比得上黑鹰。
她甚至怀疑，如果她也玩电脑，未必比得上黑鹰。
她曾坚定的认为她从事的生命科学，是唯一真正决定人类未来的学科。
认识黑鹰以后，她意识到，未必。
生命科学研究“死和活”，数字科技却决定着“如何活”。
客观评价，哪一点更重要，还真不好说。
但对她而言，答案显然是前者。
她暗暗叹了口气。
“老板去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没有很久吧。”
“今天正好一个礼拜，老板没联系你吗？”
“他平时出门经常联系你吗？”
“这要看怎么定义‘联系’了。”黑鹰煞有其事的回答，“老板招呼，我就干老板的活。没有招呼，我就干自己的活。”
“阿发狗吗？”阿米莉亚倒是来了兴趣，“阿法狗的想法，确实挺有意思。我好奇的是，你的信心是哪儿来的？你真的没有想过，你的判断有可能是错的。最后你公司会破产，胖子血本无归，你自己穷困潦倒？”
“感谢关心。我觉得，这件事的结果，跟我信心与否无关，而是如何定义‘错’这个词。”
“哦？洗耳恭听。”
“很简单，这跟你做实验是一个道理。环境不发生变化，环境中的人和事就很难发生变化。‘很难’的意思是极小概率，而不是‘零’概率。我现在做的，是给阿法狗和阿法元一个生存环境。只要它俩活着，输赢就是个概率问题。区别是，变化是在我有生之年发生，还是等我死了再发生罢了。”
“嘿，这话说的很笃定哟。概率一定会发生吗？这本身就有问题，因为概率有概率会发生，也有概率不会发生。”
“对！”黑鹰眼睛突然一亮，说，“这就是真正乐趣所在了。你感觉你大权在握，可你心里非常清楚，真正的未来变幻莫测，压根不受你掌控。科学史上真正伟大的发明都是概率发生。你能做的只有诚惶诚恐的掩饰、坐立不安的等待。你根本不知道你将迎来罕见的成功，还是更加不可避免的失败。这是思想的袖笼、智者的考验、勇者的游戏。”
“你是说科学家都是受虐狂？”
“ok，那我换套说辞。”
“你经常这么布道吗？”
“我是个很好的销售。”
“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吗？”
“老板娘，”黑鹰认真回答道，“你真的想听真话吗？”
“大点声！”
腕带上投出一个白糊糊的画面，胖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米莉亚觉得啼笑皆非。黑鹰前腿刚走，“没有一点消息”的胖子就呼到了她的腕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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