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远方 其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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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要辞职。”

徐静站在办公桌旁，语气十分平缓，似乎与她平日的语调并无二致。但是从她敲门走进玻璃房到开口尚不足半分钟，不难看出，平静的情绪扮演之下是紧张在伸懒腰。短暂的开口后，她便低下了自己眼睛，望向了墙角，时不时的会再回过神看看李江，但是她并不愿与他对视，当李江撇过头，她便又低下了脑袋，仿佛犯错了小孩。

李江也是一愣，玻璃房内的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片刻沮丧的神情，侧过自己的身体，面向徐静说到：“怎么了吗？最近也没啥事吧。”

握了握拳头，徐静抬起头直视着李江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累了，想休息一阵。”

“你找好下一家了？”李江短暂的低头撇开了一下视线，又很快看向徐静说道。

“没，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一阵，想想自己想干什么，老板你就批了吧。”徐静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情绪，来之前也早就推演过好多遍可能发生的情况，诸如老板呵斥，言辞拒绝，又或者是轻声挽留，她早已一一想好对策，设想过回复。却不曾想，仅仅两句简单的谈话，自己却却突然开始哽咽，红了眼眶，湿了脸颊。

“你先回去工作吧，就算我同意你辞职，那也不是马上就能走的，你需要交接一下手里的工作，我也需要想想后续怎么安排。”李江见到徐静这阵仗，也是不敢多言，抽了几张纸给到徐静便起身拍拍她的肩，让她先回办公室。

得了台阶，徐静赶忙抽身离去。匆匆忙忙，两眼泛光，心却似明镜，还在想着李江的话。

“交接？原来辞职不是马上能走的啊，这多尴尬。”初入职场，徐静尚不知如今公司流程的详情，一想到自己的鲁莽与未能控制好的情绪，一边反思，一边唾弃自己怎么连这么点情绪都控制不好。

没过多久，徐静渐渐收拾了情绪，准备先继续干活，避免尴尬。她回到自己工作的房间，坐到了房间中心的沙发上。

“hey york, 查看今天的邮件，文字形式投放。”

文字语言是极具扭曲性质的，不论是中文，英文，还是其他语言，文字从不能清楚的诉说表达着的情意，唯有辅以表情，手势的语言画面，才能让尽可能的避免误解。所以也有人说能见面就不要视频，能视频就不要语音，能语音就莫看文字。其实早在计算机语言出现的时候，以1与0呈现的完美含义传输已经让被误解不再是表达者的宿命，可人们还是拒绝了以程序去机械的传递情感，更多的人还是支持用辅以视频画面去传递信息，诗人歌颂其是对浪漫含蓄的坚持，是为保留隐秘委婉的赞颂。

徐静喜欢以文字的形式浏览信息，因为她不想看到那一个个人影肆意挥洒着表情出现在她面前，倒也不是社恐，只是如今的肉眼3d实在过于逼真，会让她不自觉的去微笑或辅以其他表情来工作，明明没人，却还是不自觉的情绪扮演，让她感到不适。很快，房间里升腾起一个个气泡，它们平行绕圈排列，俯视的话很像是过去的佛珠模样，只不过没有串起来。半透明的气泡上滚动着的蓝色主题文字，它们便是客人们今天的邮件了。徐静的右手边飘浮起做为控制球的小型气泡，一个个功能键环列排绕。徐静喜欢戴着触控手套工作，虽然真实，但是无实物的空点总让她觉得别扭，触控手套的指尖震动能让她好受些，感受些许的真实。

随手向右拨动气泡，它们飞速旋转，犹如盘活的珠串。指尖滑落，停在了一个气泡上，它迅速膨胀，更加详细的文字信息也浮现在它表面。其实按流程，徐静应该按照来件的先后顺序浏览，不过她早已厌烦，更何况是今天，她都准备辞职了，她都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房间，哪里还管这些。况且在她眼里，这些发件人的时间，永远是够的。

“你好，徐小姐，d400 2000kg, d800 4000kg, 麻烦报下今天的价格……”

长触文字复制，点击右手边控制球新建。

“询价：d400 2000kg, d800 4000kg，请报价”徐静转手便转发给了总部定价部门的同事，然后继续查看另一封邮件：“你好，徐小姐……”

徐静是琼浆的销售，平日里除了同客户演播介绍产品，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处理这些日常的询盘了，她也知道，其实这些人并不一定买，更多人只是问问，比比价格，了解了解市场，但她每天还是得机械性的去报价。她也质疑过为啥不能像公社那样统一价格，又或者直接让她定价，何必每次都要总部定成本，再从自己这里倒一手。徐静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找什么新客户，随手翻阅翻阅邮件，便躺在了沙发上发呆。

“徐静，过来一下”脑中突然响起了李江的声音，着实吓了还在发呆徐静一跳，轻点了下自己耳环上的蓝宝石，开启了静音模式，徐静起身去往隔壁李江的房间。

李江的房间内此时面对面坐着另一位女同事，徐静没见过，进门后听从李江的指引坐到了他侧面的沙发上。

“这是总部的胡兰，之前负责我们产品的成本定价，后面要转去市场部做老板了，可是个大能人啊”

徐静没明白这时候李江给自己介绍这样的人物干啥。

“胡总，这就是我这边的业务，给你认识认识，你们那人多，你看我这就我们两个人，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啊。”

“少来，谁不知道你这可是块宝地，2个人干了其他区一半的业绩了吧，还是你厉害，我以后还得靠你帮扶呢。”

海星可以伪装成海底的沙石，水草看不出它的模样，只把它当作自己的同类，不过水草也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都是海底平凡的一景，无处丰饶，互道安康。

“胡总，在我们长泽干了快20年了吧，我记得你比我呆的都久。”

“还差一点，18年了，我记得你是35年来的吧，算算也有15年了吧”

“可不是嘛，今年刚过15年。”李江保持着他标志性的笑容，不断和胡兰攀谈着，突然他转头看向徐静。

“你知道吗，胡总一开始也是业务，后来去了总部，现在马上又要升迁了，我们公司还是机会很多的，我们很多同事都是干了十几，二十年的。”

徐静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想婉转的劝留，休息了一阵的她已经冷静，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无法控制情绪，她微笑着点头附和“是啊，公司挺好的。”

胡兰自然是聪明人，听到李江莫名的转移话题也不意外，只是附和“可不把，公司还是给了我很多机会的，我也是跟着公司一同成长。”

“是啊，徐静啊，你还年轻，其实以后就会知道，去哪都一样。其实只要公司能给到足够的机会，那么没有必要……”

明明多了一个人，缺反而让徐静没那么紧张了，也许是演练起了效果，又或许是破罐子的勇气，徐静虽然一直附和，但心中的笃定却更多了。没过多久，胡兰的影像在寒暄告别后消失在了空白的房间中，暖风的呼啸声开始渐渐清晰，徐静起身面向李江。

“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决定要走，你就放了我吧。”

“你已经干了有3年了吧，其实这本来不该给你说的，你看看我这信息。”李江操控着，点开了一份邮件，为求快速阅览，他也转换成了文字，那是一份他申请调迁总部的邮件。

“我马上就要去总部了，等我申请下来，以后这边我肯定是要让你接手的，你只要好好干，这边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感谢老板，但是我真的不准备干了。”徐静没有因为李江的话而一丝犹豫，反而加重了语调。

李江明白，他已经留不住她了。“行吧，行吧，你回去吧，你的工作先交接给……”

千金万银留不住那青丝变白发，三言两语道不清两仪化四象。冬日的黑夜是贪吃的饿鬼，任凭你嘶吼打叫，只管把白日早早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