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远方 其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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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啥离职？长泽是卖琼浆的吧，寡头企业啊，你之前不还老是吹嘘福利多好多好嘛。”

“也没啥，就是干的不开心，你说人就非要都那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嘛，就不能干点别的吗？我们不是程序，是人啊。工作是一时的，生活却是一辈子的，人可以没有工作，但是不能没有生活！！”

“我信你哦，快说吧，肯定是找好下一家了吧，干啥的？”

“真没找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啥。就是日复一日的，然后总觉得公司里的事不能按明显更好的方式运作，时间长了，就每天上班都很不开心。你不觉得荒谬吗？有了羽甲，插上了翅膀的人，却每天要飞去上班，可笑。”

“你不会想下海吧？”

“别闹，你知道我看不起下海的人，怎么会呢，我想着先去东盟看看。”

“东盟？”

“嗯，我想去看看解放社，也许那是我想要的生活呢？”

思考并非是人类独有的能力，最为常见的可以从家畜中了解，宠物也会讨好，知道如何搔首弄姿可以博得主人的喝彩。可人类的思考却又有独到之处，理性与感性，计算与盲目，同理与残虐，计划与盲目。所以人总不能吃太饱，吃饱了就容易有思绪万千。思考，是人类文明的伟大发明，不论它来自何方，总是造就辉煌。但人类同时也憎恨思维，城府，情商，一个个模糊的词汇对思考的力量讳莫如深，于是“酒”诞生了。

酒精，一种不会致死，却能让人意识模糊的毒药。喝酒的人常常用“度”衡量自己的程度，常言喝到一定程度，则刚刚好，思维清明，直上九霄。但酒后吐真言，或者是酒后乱性大都是不实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举杯邀月成三人，何曾几度又三思，两语三言扮真心。

“我觉得就是我们小时候的教育太成功了，才搞的现在这么难受。”

“有嘛？我倒是觉得我们的教育很失败啊，都是些没用的知识。”

“我不是说技能，我是说道德教育。你看从小所有的课本知识都在讲公序良俗，什么诚实，什么善良，什么真诚，把一切美刻在骨里，埋在人心里，于是长大了就会很不开心，因为自己对于看到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却又看不惯，你看那些赚钱的，哪个不是唯利是图。”

“你这么说到也是，那本来就是教育的目的啊，让你知道了美，于是对一切恶感受到天生的反感。”灯光下，是张牙舞爪的影子想与这黑夜共舞。

“上一次拉普拉斯冲击的时候，我一个客户和我说希望我降降价格，他是一个东方人，在这边办厂，公司不大，不到百来人，在西边这里娶妻生子很久了。他们公司是做宝珠底座的，不是什么大生意。他在这边生产，然后卖给墙那边的人。他的底座只有中心需要用到琼浆做一根导管，好接触海里的信息，不是很大的量。当时其实我们的成本很低，每吨就3时轮左右，但是对外的售价要15时轮。那个底座的利润很低，可能也就1时轮吧，那会他卖一个亏一个，当时冲击已经持续了半年了，就希望我能帮忙忙，再拿不到好的价格，他可能只能放弃公司了，他真的很想留着这边，不想回去，更不想下海。你也知道，当时的经济很差，很多人都很沮丧，没了工作的，基本都下海了。”徐静不是第一次和别人讲这个故事了，但是每次讲起，还是会感到十分不适。

“你咋知道你们成本就那么点，公司正常也不会告诉你这么清楚吧。”

“我当时手里还有另一个大客户，公司给她的价格就是1小时。这个做底座的客户是我自己的，跟了很久，我就想帮帮他。我找了总部成本中心的产品经理，一起见了客户，他当面满口答应，客人的影像一消失，他就和我说把那个价格给这个客户还不如给xxx，一吨能赚5时轮呢，我当时那个心情真是拔凉。“

“公司嘛，本来就是以利益优先的，更何况我们在西边本来也是支持自由经济的，弱肉强食嘛。你就是太白左了，怪不得你想去东边看看。“

“我怎么就白左了，他后来自己下海了，拿自己的时间供养了公司啊！ “

“同情心泛滥了嘛你，下海又不是什么坏事情，大家最后不都得下海，兴许人家现在正快活着呢。“

“去你的吧，人家都八九十了，下海后又给了公司好几年轮，估计也没剩下几年了。“

“所以看不惯你们公司这些事，这就是你辞职的原因？“

“那到也不是。就我真的不能像人家那样，一早起来吃个饭，甚至带饭到公司，回家还能把家里打扫一下，就是感觉自己精力跟不上，很多时候就累的回家只想睡觉，感觉回家也在工作，还在想那些破事“徐静夹起一块羊肉，把它浸没于米糠之中，大手的裹了裹，然后点了点桌角的油炸按钮。

原本球灶中心的烤盘渐渐下沉，半圆的球壁迅速闭合，闭合后的中心的球体渐渐下沉于灶台之中，灶台的中心呈现了空洞。一阵滚动的摩擦声之后，正方形台面中心的空洞中升起了灶球的另一头，球壁展开，油炸的锅底上升至平面，沸腾的油水如鱼跃龙门，左右翻腾。徐静将裹好了米糠的羊肉片放入油锅之中。食物的香味大多来自混乱，各种香料的堆积，却能爆发神秘的吸引力。可辅料终究是辅料，任它搔首弄姿，也无法征服人对最基础的煎煮烤炸的眷恋，任何东西炸一炸，味道总不会太差。陈丰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继续喝着果酒。

“还有一次，我们的储罐坏了，招标找一个新的供应商，然后我老板推荐了一个。招标的负责人是总部的，他和我说，正规的招标推荐人和决策人不能是同一个人，推荐者，执行者，决策者必须泾渭分明，才是正规的招标。然后他一通操作，花了快2个月，找出来另一家很符合要求的公司，结果汇报决策的时候，决策者还是我老板，还是选了他推荐的那家，你说可笑不。”

“正常，这种么都是这样的，不然啥叫小官巨贪。”

“妙就妙在，文档上的推荐人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的确不是同一个人。”徐静说着轻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人。

“你就是想太多的，那个公司不是这样，工作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工作就是工作。你们那就2个人吧，你要是不辞职，过几年你也就上去了吧。”

“嗯，走之前老板还和我说让我别走，他马上要去总部了，后面分公司就交给我了。但是我真的觉得没意思，就总觉的是一种平庸之恶，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日复一日，像个机器人，又没什么意义，我想出去看看。”

“徐静，你知道吗？我和你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没有你的条件。”

“？”徐静一愣。

“你是又想大谈梦想，理想，人生的目的什么的了吧。你说的这些都太大了，我现在很看不起你这样的人，天天讲一些宏大叙事，却对身边的关心太少，世界不需要你拯救，管好自己吧你。”司思一反常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听着陈丰吹牛，而是颇为生气的大口喝起了酒。

“咋了你？”徐静被司思的突然爆发搞的清醒了几分，放下酒杯问到。

“没啥，就是觉得你吃的太饱，太辛福了。谁不是干着重复无聊的工作，日复一日，就你那么轻浮，说走就走，我要是你老板，心里估计骂死你了，听你说的，从头到尾，你老板也没对你有啥不好，不就是你自己作嘛。”司思又大口灌了一杯酒，略显气呼的看了看一边。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干的不开心。倒是你，怎么了突然，好像也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怎么了吗” 徐静见状也是立马关心了起来。

“没啥，就是想到几百年前人家就是开始讲人文主义了，就是让你别天天想那些没用的，好好看看身边的人。我现在就是很烦你这种整体讲宏大叙事的人，只知道想自己的梦想的人，不着地。”

“我哪里不着地了，我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对…“

“你看看，就是这样，你看你又要开始说是制度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你是不是接着就要说是大家的反抗意识不足，如果都像你，社会就不会运行成这样？少吹牛了！你要知道，很多人，其实只是想活着，并不想知道怎么活和为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啊。”徐静心想着，又吃起了自己的炸羊肉。

“我现在就没那么多想法，只希望和弟弟正常的生活，你让我想起最近看到一段话，是文明早起的哲人写的：大凡不亲手挣钱的人，往往不谈财，亲手赚钱的人，才会有一文想两文。我觉得挺像我两的，我一直挺羡慕你的，我们的父母都下海了，但是你的父母爱你，给你留了很多时间，而我没有。我也想追求真实的梦想，不过现在看来只能去海里做梦了……”

所有漂泊的人都梦想着平静，童年，牡丹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都梦想着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冬季，不惯在哪个时代都是索命的小鬼，踏着寒风，带走老年的魂魄。禁空令的颁布了已有百年余载，繁星点点不再是神话，满天的星光交织成各种形状，忽明忽暗，点缀着神秘，繁星所向，未来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