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原【致敬三体】

第三十一章·向死而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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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三十一章·向死而生

波纹!好多波纹!全是波纹!

光出现了,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亮度还在上升,刺激他睁开双眼。

雨水打到脸上,触感由此打开,他感到土壤的柔软,感到空气的温暖,也同时感到雨水的清凉。

苏省用手掌抹掉脸上的雨水,眼睛慢慢聚焦。

(:这里是,森林吗?)

稍一用力,上身就挺立起来,眼前的景象令他惊讶,那是大自然造就的、融汇了少部分印象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绿色图景:

雨水落在茂密的树林中,拉开根根细丝,绽开朵朵银花,葱郁的枝叶向两边对称,一条细长的裂隙贯穿其间,那是光线最明亮的地方,密林与之相比竟有些幽暗,通达之处应是仙人住所吧?雨点儿和豆子一般大小,数量却并未与之相匹配,稀稀落落的,充其量算是一场小雨,它们从高空坠落,打在叶片上、花丛上、水潭上,交错中,弹奏出优美的乐曲。

苏省扶着身旁的树木站了起来,将衣服上和头发上的雨水挤了出去,这下轻盈多了,可,这是哪里啊?

土壤太软太黏了,于是将双脚踏入溪流,缘着流向前行。水面下没有一块岩石,反而铺满了沙砾,凉鞋的布带将脚和鞋底牢牢锁在一起,又不影响舒适。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群居动物的本能使他加快速度走向他,那个人看到苏省,也不顾走路的姿态,招起手向他小跑而来。

水流汇聚成一条线,时高时低,像一条颤抖的山脉。

这是,镜子吗?

苏省看着对面一模一样的自己,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一阵兴奋感涌上心头——这是人造物,这里是有人的!

苏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可能是在漫长的航行后,终于到达了高级文明所在地,那些外星人将自己解冻,并安置在这里,可能外星人在分析完飞船中的资料后,发现地球文明一文不值,于是把自己当做动物园里的珍惜动物圈养,可能在他的头顶上就有无数个微型摄像头。

不管怎样,他得做点什么,于是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向镜子砸去,清脆的响声过后,镜子并没有出现一道裂痕,想来也是,动物园的展厅玻璃尚且可以阻挡老虎利爪的进攻,更不要说囚禁一个能够思考的人类了。

苏省走近一些,用食指指尖触碰镜面:(这种触感?这是一种如何描述的感觉呢?)

他又将双手贴到镜面上轻轻抚摸,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而且——光滑和柔软竟能在同一处地方出现!

苏省将双手浸入溪流,从中捧了一掬水,向镜面甩去。水团在阳光下闪烁生辉,扩散开来,碰撞在一起,却并没有如想象般的沿镜面滑下,而是互相弹开,抛体运动。

“这根本不是镜子!”

苏省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对称的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就算这个镜像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也并不会对他的安全产生一丝危害,只是能够做到这般程度,这个外部文明究竟发展到多么可怕的程度。

苏省的呼吸变得急促。

就算是再精密再光滑的镜子也是由粒子组成的,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能量场也说不通,因为它阻挡不了光线。

镜原曾告诉他多世界诠释是正确的,而眼下的情况却恰恰相反,花草树木尚可复制,毕竟微观上的差异他又观察不到,但是他自身作为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生命体,却能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复制,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莫非计算机的速度快到可以迅速捕捉到他的信息并使假人作出相同的反应,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他正被困于被虚假信息包裹的“缸中之脑”?或者更直接更可怕的,这个文明能够随意掌控物理规则!

“你的想象力可真是够丰富的。”

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苏省的想法戛然而止,转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被吓了一跳:“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两米高的面条怪物,漂浮在半空中,胸部(应该是这个部位吧)裹着两个大肉丸,头顶伸出蜗牛触角,向他眨巴两下眼睛。

一根粗大的面条从怪物的一侧抽出并向他伸来,苏省连忙后退躲闪,直至贴到了那面不存在的镜子。

触手般的面条在他的腹部前方停下,苏省深吸一口气,调整思路,很快便意识到这是怪物在向他表示友好,于是将右手握了上去。

面条上下摇动一下,沿着诡异的路径收了回去。

苏省观摩着手心上粘稠的酱汁,感到有些恶心:“请问你是?”

“镜原。”

“你你你,你是镜原?”

“对啊。”

苏省俯低身体,双手在水中划拉一圈,反复揉搓:“我猜测我们日后必定还会有一场共谈,可真没想到…我真是搞不懂你。”

“你不喜欢酱汁啊?那没有酱的炸酱面你能接受吗?”说着,怪物的身体由橙黄色变为白色,两颗大肉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点缀全身的葱花、豆芽和黄瓜丝。

苏省轻笑一声:“别玩了,我们来聊点正事吧”,手掌一挥,土壤里探出一只蓝色圆球,圆球越长越大,出现奇异的纹路,一只粗壮的白杆从更下方长出将其抬升,原来是一只巨型蘑菇,长成四五米高,伞盖撑开,遮住雨水,又为这支自然合奏增添了一处沉闷的鼓点。

他又打量起镜原:“其实这个形象还挺可爱的,不过为了交流顺畅,还是换一下吧”,这次连动作都省了,镜原就这样从一个怪物变成一个人,手执绘有书画的折扇,头戴四四方方的东坡帽,浅蓝色的长袍伸展到脚踝,那是南宋书生的形象。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荒谬了,除了做梦,我想不出其它什么。”

“你猜对了,你确实是在做梦,你的肉体仍然在冬眠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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