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章 防卫过当案和纵火案;购买军火
私塾先生的房屋分为相连的三处,一处是正屋,是堂屋和家人居住憩息之处,一处是厨房,一处是几头羊的羊圈。就在私塾先生将大字报撕下回到堂屋之后,在厨房突然腾出乱串的火苗,就听到厨房的物件掉落在地的砰砰作响以及火苗呼呼作响的声音。由于离水源地——瑷珲城的主要河流距离甚远,乡民门无法及时取水,眼看火势就要殃及连在一起的堂屋,众人正在着急无助时,瑷珲城里的“防范火班”(类似现代的城镇消防部门)出动兵力,携带长短器械,从远处流经瑷珲城的河边取水,折返到私塾先生的家中,成功地灭掉了大火。
瑷珲衙门拘押了这个疑似纵火案的最大嫌疑人——一个追求私塾先生女儿而不得的青年。
瑷珲衙门在失火案之后不久就开堂审问。龟县令坐在正堂,旁边是几个师爷和书吏,严肃站在他们中间。
龟县令先问道:
“本县断定你追求私塾先生女儿日久而不能得手,所以挟私愤而纵火烧房。”
“你既不承认自己是作案元凶,那么你认为到底是谁才可能是纵火嫌疑人?”
青年答道:
“追求私塾先生女儿的并非我一个,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就这瑷珲城里面的青年,有多少没有青年男子没有听说过他,没有见到她就想打她的主意的?”
“我是一个见贤思春的正常青年,没有听说过喜欢一个姑娘还被怀疑纵火作案的!”
严肃已经对这个案子做了一番功夫,此时见这个青年不打算从实招来,就问道:
“那你认为到底是哪个人实施了纵火呢?”
青年答道:
“我听说私塾先生家中家教不严,崇洋媚外,早有人见他们不忿,想要实施报复。据说还是本县一个举人的儿子,您可以打听打听,这条街上的人都这么说。这样的人纵火作案,也未必没有可能。”
严肃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你们可以到街坊中间探听探听,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严肃和龟县令交换了一下眼神,把失火当天在私塾先生门口张贴的大字报拿出来,展开让青年看了一眼:
“这就是那天在门口张贴的字报。我们已经查到本县卖这种白纸的只有一家,卖纸的店家已经招供,你和那个举人的儿子都在他那里买过这种白纸。所以,不能排除你的嫌疑!”
严肃早就想到这个青年真有些厉害的招数,他故意把衙门侦查的注意力吸引到对私塾先生一家不满的举人的儿子,从而试图推脱自己的罪责。
严肃又问道:
“在失火当天晚上,你戌时(19时到21时)在何处?在干什么?”
青年答道:
“我在公园灯谜会猜灯谜。”
为了对自己的辩护增加“真实性”,他又添油加醋:
“这个时候我看到防范火班带着灭火的器具从西边街道冲私塾先生房屋奔过来。”
严肃又和龟县令交换了一下眼神。眼见青年终于露出了马脚,龟县令驳斥青年道:
“失火当日,防范火班是从东边汲水,然后从街道直奔火场。既然是灭火,为何你说防范火班从西边经过失火的房屋再到东边汲水?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须知救火紧急,他们为什么还要找一条更远的道路呢?”
青年见自己的失误被龟县令抓住,当时就被问住了,不能答一言。
“还有,当天晚上灯谜会的奖品你是如何领取的?”
青年仍然试图为自己狡辩:
“都是各人猜对灯谜之后,事后到发奖处统归发奖的。”
龟县令严厉斥责道:
“撒谎!当天的灯谜会,是在猜对一个灯谜之后单独领奖的,根本不存在统归一处领奖之事!”
青年见事情再没有可瞒的可能,无奈只能供认他因为恋爱受挫而纵火的事实。
严肃和龟县令拟了判词和量刑意见,制成判牍。
但是严肃这一次却一定程度上选择站在了青年一边,因为,对于这样一个“正常的”感情受挫而实施报复的青年,他没有觉得青年有多么大的“恶”意和“恶”行,而且大火被及时扑灭了。
换句话说,他对他恨不起来。
很多时候,我们对有些做的坏事恨不起来。因为如果我们心一歪、胆一横,也会作出跟他们做的一样的事情来。出于“激情”而犯罪,犯罪结果除了“情绪”上的“益处”,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是那些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荣华富贵恶向胆边生的人,才是更可恨的。
第二节 “家就是城堡”
这秋天的东北,似乎天空比南方的天空还要湛蓝、还要深邃,眼看又要到秋天转瞬间就能来一场雪的时节。严肃在瑷珲城的住处不是读报纸就是品茶小憩。他又怀念其小时候家乡的秋天。现在秋梨该下市了,地瓜该上市了,水稻早就收割了,也许是一年中最为舒适的秋天开始了,严肃坚定地相信,秋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刚换的长袖衬衫或者夹克的那种温暖,要超过春天的暖阳给他带来的这种暖熏熏的滋味。眼看着这北方的大好风景,勾起了他无尽的对家乡的思念,同时也让他有一种身处异乡的玄幻恍惚的感觉。这天下午他睡完午觉醒过来,看着院子里的一只猫,不禁想到,猫没有那么长的记忆,大概也不会复杂的推理分析,是不是像人在梦中,相信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又恍恍惚惚呢?
似乎百无聊赖的时候,这天衙门里面原来和冒英奴一伙的人,派人来邀严肃赴宴,顺便商量取缔卖淫场所的事情。
清朝政府取缔卖淫,往往一阵风接着一阵风,但是常常像是雷暴天突然一阵大雨点子刷刷掉在地上,结果过了半天,地上还没有完全湿透,雨点子就销声匿迹,只剩下几声空炸的雷在天空炸响。但是,政府一级压一级,有的时候,取缔卖淫的行动还是能出现比较明显的效果的,这完全取决于地方政府是不是真的下了这个决心,也取决于地方政府的督抚司使个人的好恶和品行。
比较常见的一个不取缔卖淫业的借口是——这个“行业”一旦取缔,则无数人的衣食不保,某些亵妓的富商和其他人,定会把明里变成暗里,明妓变成暗娼,禁无可禁,反而添加了取缔的难度。
嘴长在人身上,尤其是长在更有话语权的有权势的人身上,这就很难驳倒他们。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血流漂杵。在一个有权势的人说的话不受挑战的朝代,他们往往可以恣肆而行。
也许人成为父母之后,他们的价值观才变得成熟。换尿布换得崩溃、半夜吵醒喂奶喂得发疯,到了叛逆的年龄,还要遭受一遍“子不子、父不父”的尊严的羞辱。也许人成为父母之后,才知道人类是多么的荒唐。上帝让人成为父母,是有他的道理的,因为他也想让人知道他养着一群无逻辑、无道德底线的人类,是多么的苦多么的累。
中国自古有言:“万恶淫为首”。淫,摧毁的不仅仅是夫妻双方的信任,还腐蚀了社会的公平正义,人与人之间真诚信任,社会的发展进步,以及一切良好的美德。
冒英奴派来的衙役摆出一脸虔诚和顺服的神色,坚称请严肃赴宴是为了敲定这件事的一些细枝末节,完全是谈公事。
严肃现在没有心情赴宴,一方面是因为听白虎堂的眼线说俄军正在以枪械和大炮为诱饵,拉拢白虎堂;另一方面听说好几次俄军骚扰江东,都没有见到谢廖沙的面。其实谢廖沙已经被上级调离到其他部队了,而后来他原来所在的这支部队,遭到红军的团灭。这算是他逃过了一场劫难。还有就是严肃对这些人的信任几乎为零。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利益。而这帮人之间的利益勾连,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这如同热带雨林中所有树木通过它们的根系以及真菌互相联结,甚至一棵树可以连接到数千米之外的树木一样。一阵一阵的扫黄行动,如果斩草不除根,不在根本上解决背后的利益链和百姓的生计问题,都是枉然。
虽然他不信任他们,但是严肃自揣他们也不会干出什么出格之事伤害到他,所以严肃还是应邀,来到了此前冒英奴曾经“罩”过的一家酒店,也是卖淫场所。
酒至微醺,这帮人也确实装模作样地跟他汇报取缔卖淫场所的事情,用来麻痹严肃的神经。但是,当饭局接近结束的时候,这帮人像商量好了一样,都声称要到大堂结账,就三三两两离开座位,独留严肃一人坐在位子上吃一大碗胡辣汤“解酒”。
这是一个二楼包间僻静的所在。严肃所在的位子,背后的墙壁上贴着一副侍女的国画。包间内因为没人说话,所以刚开始一直都很肃静。直到严肃听到背后墙壁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古琴和一个听起来就是妙龄女子的吟唱声音。严肃一耳朵就听出了弹奏和吟唱的是《高山流水》这个曲目。
严肃大学里曾有过机会以吉他手身份参加法学院的乐队。在同学们夜自习的晚上,常常能听到他们在学院二楼的一个房间排练beyo
d乐队歌曲的声音。乐队成员里面有一个除了会吉他,还会古琴。都是弹奏乐器。所以时不时的在排练间隙,他也会即兴弹奏一曲古琴乐曲,其中就包括这首《高山流水》。
所以这首古琴曲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回忆和兴趣。
但是,在倏尔之间,他发现这可能就是一个陷阱。有句话说的好,不买魔鬼的东西,就不要逛魔鬼的商店。
就在严肃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弹奏的古琴这么优美”的好奇心之后,他还是瞥了一眼背后的墙壁,遽然发现墙壁上居然有一扇不易一眼发现的、颜色和周围墙壁同是白色的门,门嵌在墙壁里面,与周围的墙壁只有若隐若现的三条缝隙。门没有把手,但是看上去是一推就能打开。
严肃迅速“逃离”了现场。如果有一刻耽搁,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正中冒英奴这帮手下下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