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人(1/1)

首发：~第10章 老人

乌鸦站在天空城的下方，关于这里，他们曾有过很多的猜想，然而现在看来，所有的猜想都是不靠谱的，它不是天空中漂浮的小岛，不是想象中的外星战舰，而是一个用奇异的黑色金属包裹起来得如同具有生命力的神秘事物。

伊卡洛斯在一旁说：“天空城是你们的叫法，而我们把这里称为‘鲸鱼’。”

在云海中漂浮的鲸鱼，颇有些浪漫色彩的名字，让人不禁产生些许向往，乌鸦问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它的整体形状像一条鲸鱼。”

鲸鱼的形状吗？乌鸦想起了古时候人们的幻想，关于利维坦，传说中的巨兽，以及鲲，他想象着宇宙就是一片海洋，而在其中又会有多少的奇迹尚未被我们知晓，而那些远古的神话，就真的只是神话吗？

伊卡洛斯走上前去，将手伸到了流动的黑色金属上，那上面便泛起了阵阵波纹的涟漪，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伊卡洛斯先走了进去，乌鸦便也跟着进去。

他感觉一阵温暖的和风向他吹来，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鲸鱼里大概生活着超过两百万的人类，生态情况接近于地球，这是伊卡洛斯告诉他的，在这里面，真的就是一个城市。这里的建筑显得很奇怪，全都是些没有规则的形状，奇异的多边形组合在一起，有一种梵高和毕加索的画作混合在一起的感觉，他还注意到有着海胆形状地漂浮着的交通工具，但是没走两步，他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晃了晃神，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虚白的空间里。

伊卡洛斯已经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在此没有尽头，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他就在这里了，在遥远的前方，有一道绿色的极光，还有一个被打开的扭曲的门，门里是一片的黑暗，他伸出手，想要向前走去，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一切身体的感觉离他而去，心灵的情绪和思想也不知所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这也许就是幽灵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显得极度不真实，或者他自己，时间，空间，真的就存在吗，而不是一个幻影？接着，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将他拖曳到黑暗当中，忽然，一把枪指向他，啪，他被子弹打中了，从他的身体里，流出五颜六色的血，然后，他感觉到一丝阵痛，他挣扎着，猛地，他浑身是汗的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正在一张床上。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不是很大，房间里除了一些必备的物品，并没有摆放多少东西，显得很空，他注意到伊卡洛斯正站在那里，而在一旁坐着一个白发老人。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他揉着脑袋问道。

“你昏过去了，是我背着你过来的。”伊卡洛斯如此回答着，他的语气和之前一样冷淡，但乌鸦却能够从那简单的话语中感受到伊卡洛斯对他的鄙夷，也确实如此，和伊卡洛斯比起来，他的血肉之躯实在是微不足道。

“那么这里……”

“这是我住的地方。”伊卡洛斯正要说话，一旁的白发老人扶着拐杖忽然站起身，用沉稳语调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乌鸦看着老人如此说道，在他刚醒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眼前的老人，并且认出了他究竟是谁。

“你认识我？”白发老人对此颇为惊奇。

“是的，我认识你，我读过你的著作，知道你的经历，清楚你在战争期间做了什么，你就是罗根。”是的，这个人就是他的行动目标罗根，自从他背叛了人类以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虽然在容貌有了些许变化，但乌鸦认为自己并不会猜错。

罗根笑了，他道：“罗根，这的确是我的名字，你觉得自己了解我，或许吧，但肯定你了解得并不够多，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敌意，记住，不要片面地去看待他人，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我还有另外的名字，我就是蝙蝠。”

“是你？”乌鸦醒来之后发现伊卡洛斯和罗根在一起，就已隐约有些察觉，但当罗根说出来之后，他难免还是会感到吃惊。

“是我！”

“你也是……”

“都是我。”

乌鸦看向了伊卡洛斯，只见对方朝着他点了点头，乌鸦心里不明白，明明是蝙蝠联系到他们，找人来刺杀罗根的，可是蝙蝠和罗根是一个人，这又是为了什么，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罗根道：“我找人来杀我自己，是不是很难理解？呵呵……这么做是有我的理由的，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有人来杀我。现在，我就快要死了，在此之前，我需要完成自己的遗愿。秘密被埋藏久了，到了需要被揭露的时候，任何人都需要听故事的人，你知道吗，像你曾了解过我，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因为你和其他人不同，这么多年以来，你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初衷，这很重要，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乌鸦摇着头道：“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并不懂……”

“年轻人要有耐心，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有步骤。”虽然乌鸦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对罗根而言他依然是年轻人，只听罗根继续说道，“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你要仔细听着，然后，在我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之后，做出你的选择，这关乎之后人类的命运。”

乌鸦认为罗根有些夸大其词，但他并没有插嘴，而是继续听着罗根究竟要说些什么，至于之后，他会有自己的判断。

“嗯，你确实是个好听众，那么从何说起呢，好吧，这一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瞒你说，我还悄悄排练过，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了，你们的反抗者阵营，最开始就是有我资助的，我认为人不应该全都去做恭顺的奴才，而是应该有些反抗精神，而且人们也需要释放自己的情绪，同时，防卫部署也是我建立的，是为了针对你们，我刻意地制造出你们之间的冲突，并在你们当中巧妙周旋，维持着彼此间的平衡。”

乌鸦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所以防卫部署一直没办法彻底消灭我们，而与此同时，我们也无法在地面上取得有效的成果，可是，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罗根道：“消灭战争，我的朋友，我始终为了这个目的在行事，人类之间是不会完全没有纷争的，我尽力让地球上不出现大的战争，而一些小的摩擦，我尽量把他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这些话过于夸大了，乌鸦冷笑道：“所以你高居于天上，是在扮演上帝吗？”

罗根道：“扮演上帝？不，我没有那么狂妄，虽然我住在天上，但我也只是人而已，我认为可以解决战争，但事情不会按照我的预想发展，我曾在这些事上做过无数的推论，这些推论都是严谨而科学的，但实际情况都与我的预想背道而驰，我才注意到，生命是不讲逻辑的，生命是从奇迹中诞生的，任何讲逻辑的科学，都是无法对其进行预测的，现在的情况是，你们自行发展了地下世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拒绝了我，我也就和你们断绝了往来，而同时，防卫部署逐渐演变成极端的暴力组织，他们大肆宣扬种族至上言论，实行恐怖活动，法西斯的幽灵复活了，并在地面上开始了内战，并且还在扩大化。”

战争是无可避免地，乌鸦忽然想到这句话，而说这话的人，正是眼前的罗根，发表在他的文集当中，紧接着这句话的，是无论是战争的起始和终结，都不是依据单一的个体来完成的，那是更多人的力量，是人们在有意和无意间的选择，是看不见的手推动了历史的车轮，就好像把柴火聚集到一起，那么从何处来的火星就并不重要，一切都是早晚的事。

与此同时，乌鸦有想到了另一件事。他问道：“真的有外星人吗？”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疑惑的，虽然长久以来都有奈尔纳的传说，但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有人说他们是蜥蜴人，有人说他们其实和人一样，也有人认为他们就是科幻电影里的样子，始终没有统一的答案，于是渐渐的衍生了一些阴谋论，而且越来越广泛地流传。

有人觉得，外星人的故事不过是编造出来的谎言，是为了掩盖一些人的真实目的，他们很可能是为了制造出一个共同的敌人，因为在这些人的逻辑当中，只有当人类整个群体遇到共同的外敌的时候，会自发地团结起来，以此实现和平的愿景，但另一些人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从后面事情的发展来看，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当人们遇到强大的敌人之后，并不是团结起来，反而内部的矛盾更加割裂了，所以这种说法就显得荒唐可笑了，于是有的人就认为，那场与外星人之间的战争，其实是人与人的战争，目的是找到合理的理由发动战争，统治者需要将自己的行为以及随之带来的后果进行正当化。

“是的，确实有外星人。”罗根回答道，他看着乌鸦瞪大的眼神微笑着，“不然的话，我叛徒的名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是我最初从星系当中找到了他们，他们并无意于关心遥远星系的地球，他们对奴役人类也不感兴趣，是我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太阳上有他们需要的能量，于是他们才派遣战舰过来，然后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乌鸦简直是难以置信，看起来，罗根真的是人类的罪人，他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给人类带来了多大灾难？”

罗根回道：“我当然知道，但牺牲时必须的，我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不要着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乌鸦从床上站了起来，语气激动地说道：“不，你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消灭战争，可是你却开启了最大的战争，你出卖了人类的利益，只是为了换取自己在天空城的地位，我并不认为你有正当的理由，而且我认为，你越是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你就越是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也就不妨碍你做出任何卑劣的手段，你从来就不在乎我们下面的人是怎样的，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可耻的自以为是的混蛋而已……”

啪，伊卡洛斯挥起手掌打中了乌鸦的脑袋，让他重新坐到床上，使他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你做什么？”乌鸦扶着头对伊卡洛斯大声喊道。

“在他说完之后，你再做出判断。”

乌鸦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伊卡洛斯，于是他坐了下来，他倒是要听听，罗根接下来会说什么。

罗根朝着伊卡洛斯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感谢，然后他便说道：“奈尔纳人确实来了，但他们很快就走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你所看到的太阳和月亮的情况，都是由他们造成的，但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年多。”

“可是我们和他们打了十三年的仗？”

“你觉得气膜和天空城，是人类科技能够做出来的吗？以他们的科技，对付人类用不了那么久，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和他们进行交战，以惨淡的代价失败了，之后奈尔纳设置了气膜，任由人类自生自灭了，所以之后的就全部是人类的战争了，所以，真实的情况是这么多年以来，你们只是和一个虚幻的敌人战斗，可是必须如此，被更高级的奈尔纳人统治，总好过人类自己，否则的话，一定能够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地下的人们对于天空城的事情一无所知，想通了这些，一切都说得通了，以及地球上的一些艺术品消失不见了，大概也是被人带到了这里，乌鸦于是问道：“好吧，那么一切到底是如何开始的？”

该从何说起呢？罗根，或者说蝙蝠，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