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暗中的光亮(1/1)

首发：~第24章 黑暗中的光亮

罗舒在漆黑潮湿的屋子里，已经被关了两天。这两天来，除了每天的三次送饭时间，铁门上会打开一个小洞。阳光会透过小洞照射进来，给漆黑阴冷的房间地带来一丝光亮，其余满眼都是黑暗。在这四十八小时里，罗舒已经彻底丧失了睡意，满脑子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简直停不下来。有时她很悔恨，恨得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扇自己耳光，依旧不能止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罗舒觉得自己精神的堤坝就要崩溃了，她真希望这时能有人进来，问她点什么。问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人能和她说话就行。果然第三天上午门打开了，顺着一道强烈的阳光，医生蕾丝走了进来。蕾丝把她领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明显这是一间审讯室，一张桌子后有两把椅子。桌子对面还有一把带扶手的椅子，扶手上两个手铐。罗舒明白，那把带手铐的椅子是她位子。罗舒坐下，蕾丝走出房门，她看着手边的金属手铐，上边写着“asp”的字母。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字母，飞速在脑子里检索着。猛然想起来了，这是一家m国武装系统暨程序公司（armament system and procedures,lnc）的简写字母。这似乎可以印证了此前的猜测了，劫持她的就是cia的特工。一会霍克伍德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坐在桌子后边。霍克伍德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罗舒说：“姓名？”

终于被带出漆黑的房间了，罗舒仿佛瞬间又恢复了理智。她摇着头，装作听不懂英语的样子。

霍克伍德从桌子后边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一步，笑着说：“咱们不必要兜圈子吧？既然能请你们来，一样可以叫你开口。”

罗舒赶紧回答：“罗舒。”

霍克伍德又坐回椅子，继续问：“年龄？”

“25岁。”

“职业？”

“中国南方科学报记者，我来这是正常的采访活动，你们是谁？”

霍克伍德眼睛突然一亮，问：“采访什么？”

“欧洲南方天文台拉西拉观测站，关于dx3766和de878两颗星星位置偏移的新闻报道。稿件我已经发出去了，你们可以登录南方科学的英文版面查看。”

霍克伍德停顿片刻，面无表情地直视她，问：“你每天在脸书上一个叫飞鸟凉的账号下的留言，是怎么回事？”

罗舒脑筋飞快地转着，她想到可能是王晓薇已经招供了，或对方从自己的手提电脑和电话查到了上网信息。总之自己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更可况好像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她在脸书上和主编说的无非是一些自己的行程安排。罗舒想到这，索性就一五一十地都说了。说完她还想和对方说点啥，就说了一通关于地球轨道偏移的事。但对方好像没兴趣，只专注着审讯记录。她想大声叫喊，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她。但她不敢，脑子里总是不时闪现cia特工审讯的画面，可好像一切都是很平静，对方只是拿出了问询笔录，让她看有没有遗落什么。然后让她签字，就又把她带回黑屋里。

回到黑屋，罗舒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在梦游。在72小时的黑暗时光中，爆炸一样的闪现。现在一切又恢复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人无法安静，大脑无法睡眠的黑暗。罗舒索性闭上眼，人内心慢慢平静下来。罗舒回想着刚刚发生的是，忽然间觉得那里有些不对。自己签字的那个问讯笔录，会不会让他们拿来证明，天空号被撞击是一起不可抗拒力所导致的灾难呢？自己无意中成了祖国的罪人。仔细一想，也不对。她采访的都是顶级的科学家，而且只是客观地报道了已知的确凿数据，没有臆想猜测。想到这，罗舒的心情稍微平静点了。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完全是由黑暗引发的幽闭恐惧症所带来的。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说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要是真躺平，被人就是没有拿刀的心，也会让人家往那去想。必须得应该做点什么，想到这，罗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首先要先找到光亮，她想到了铁门上送饭时打开的小洞。她来到了门边，透过小洞与铁门的边缝，她看到了院子。小洞的铁板是向屋内放到的，放平后就形成一个托板，每次饭菜都是放在托板上。铁板的上边是一把撞锁，锁舌直面在里，斜面在外。收齐托板时斜面撞入锁槽，自动锁上。要是有东西从外边延缝隙顶动斜面的锁舌，锁就应该可以打开。罗舒想到这，黑暗的人生中，突然又有了目标。她回到屋子里开始找东西，但除了被褥毛巾牙刷肥皂卫生纸，没有一样合适的物件。她忽然想到，送饭时会有塑料餐具。她每次都交了回去，这次一定小心地留下一把汤勺。午饭时，罗舒留下一把勺子。小洞关上后，她把汤勺放在地上，小心地磨制。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勺子被磨成一个l型。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把勺子从缝隙里塞过去，用磨出的平面勾住锁舌，轻轻一拉，果然开了。罗舒的心扑通扑通紧张又喜悦地跳动着，她悄悄拉开小洞的铁板，望向外边。一轮皎洁的月亮悬在天空，院子里平坦的草坪在月光下呈现一片薄薄的暗绿。草是新发芽的，带着淡淡青草的芳香，草丛间还有去年的枯草。看小草的长势，这里应该是春天，也就可以断定这里还是在南美洲的某地。月光洒在草地上，光的流苏抚过嫩草的新芽。一些早春的小野花在草丛间星星点点地开着，一株风信子的花瓣上一滴滴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宝石一样的光辉，一颗颗地在花瓣上滚动。罗舒被着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她仔细地盯着花瓣和露珠，忽然发现不对劲。那露珠不是往下流，而是在花瓣上爬来爬去。她在仔细看才看清，那是南美洲特有的蜜罐蚁，一种专吃花蜜的蚂蚁。一只蜜罐蚁吃饱了，会把蜜贮存在身体蜜罐里，这时就会膨胀成一颗小葡萄粒大小，琥珀色晶莹透亮。罗舒看着这些小小的蚂蚁，在自己的世界享受着静怡的甜蜜，又抬头看看浩渺的夜空璀璨的星河，方寸之间与大千世界也仅仅是一道目光的差别。南半球的星空比北半球更明亮些，这里可以看到银河系的中心，颠倒的大三角座三个顶点分别是河鼓三，中国人称之牛郎星。还有天津四和织女星，往下靠近地平线的位置明亮的南门二，就是半人马座a星。那团迷一样的光雾，那是大麦哲伦星云。看着看着罗舒眼泪落了下来，迷离中一颗光点从夜空划过，她擦擦眼泪看见一颗低轨道的人造卫星在夜空中飞驰。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北京，秦伟的办公室。秘书范宇辰正向秦伟汇报着从智利得来的情报，“罗舒的手机号码和王晓薇的手机号码，曾在圣地亚哥时间10月6日上午9点12分出现在圣地亚哥机场，随后王晓薇的手机联系了一个当地手机信号。我们在智利的情报人员查到此机主名叫蒂亚戈·玻利瓦尔，是当地的一名出租车司机，在瓦尔达尔旅游公司有备案，此人无前科。之后三部手机信号从圣地亚哥上了5号公路，一路向北到拉西拉天文台。罗舒和王晓薇的手机信号停留在了拉西拉天文台，玻利瓦尔的手机信号又折返上了5号公路，继续向北，期间接受到一个陌生信号的电话。这个电话是秘鲁的注册电话号码，注册信息是一位女士。但我们对这部手机电话的通话记录调查后，发现这部电话在几天前才进入智利，期间频繁与m国驻智利办事处联系，并且和cia在秘鲁的秘密基地有过联系。玻利瓦尔的手机信号与7点46分出现在智利巴耶纳尔市的艾斯美达酒店，同时那部陌生的手机信号也出现在酒店内。9点32分王晓薇手机与玻利瓦尔手机有过通话，随后玻利瓦尔手机信号延5号公路返回拉西拉。10点50分罗舒王晓薇玻利瓦尔三部手机信号，延5号公路向巴耶纳尔市的方向而去。11点36分陌生的手机信号出现在5号公路88公里出，11点46分罗舒王晓薇玻利瓦尔三部手机信号也出现在88公里处，11点51分罗舒王晓薇手机信号中断，玻利瓦尔手机信号在32出口下5号公路后也中断。玻利瓦尔至今没有联系上，瓦尔达尔公司已经报警。那部陌生的手机信号一直延5号公路在巴耶纳尔市又上了22公路，于次日进入秘鲁。由于秘鲁的无线基站为安尔发公司产品，我们再查不到。我方情报分析员给出的判断，罗舒和王晓薇被cia劫持。”

秦伟紧锁眉头，问：“那部陌生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在了秘鲁吗？”

“是的。”秘书小范回答。

秦伟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皱着眉头思索着，问道：“秘鲁，秘鲁是不是前几年有m国在当地帮助过禁毒？他们在那里建有cia的基地吗？”

“有一个废弃的军营，在科波拉克地区，正如您所说，以前是为了帮助当地缉毒所设立的。”

“最近有我们光学卫星经过科波拉克地区吗？”

“我查一下。”秘书小范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一会放下电话说：“有，就在今晚高分13号光学卫星会经过那一区域。”

“马上联系卫星所属单位，对那个废弃的军营进行光学观察。”

“是。”

“咣”地一声铁板被放倒，早饭放置在铁板上，汉堡果酱和一杯水。罗舒只吃了一个汉堡，把果酱小心翼翼地包在了手纸里。早饭后罗舒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当她被铁板打开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已是吃午餐的时间了。这是罗舒到了南美洲后，睡的最香的一觉，大脑放松后的她，又恢复了元气。午餐同样是汉堡，但多了薯条。她向送餐的人，多要了两袋番茄酱。但她没有吃，又小心翼翼把番茄酱用手纸包好，藏了起来。饭后罗舒躺在床上假装睡去，支棱着耳朵听着门外，一个多小时后，都安静了下来。罗舒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门边，竖立耳朵听了听，没有动静，又趴在门缝向外看看。午后刺眼的阳光照在院子里，安静的都能听见空气在阳光下的躁动的声音。罗舒拿出那把塑料勺子制成的撬锁工具，小心的打开了铁板。她慢慢从头发上解下系着的头绳，又摸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颗小心脏“砰砰”地都要跳出来了。她闭上眼睛，深深滴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果酱和番茄酱，沾在皮筋上从小洞开始向外弹。她按照一定的角度和方向，把果酱大致弹成一个“l”字型。好在小时候玩过弹弓，打的还算准，一个粗略的“l”还是没什么难度。一会果酱就被打完了，她细心地看了看，大致是个字母“l”的形状。然后她趴在洞口满院子张望，寻找着蜜罐蚁。突然一张人脸出现在洞口，罗舒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等她定住神，才看见是蕾丝。蕾丝也同样吃惊地看着她，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罗舒心想这下完了，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没等她开口，蕾丝把一张纸条塞了进来，然后把铁板拉了起来。屋子顿时又陷入黑暗，罗舒小心地打开纸条，借着门缝的光亮，看见上边写着，“听到枪响一定要爬在地上。”结尾还写着一个中文“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