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再也没有回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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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毅等人也往外走，程毅一条腿上裹着厚重的石膏，行动迟缓，巨人白陀抱起他，司马黎背起了稚子淘嫚。

程毅被一个粗犷的男人横抱着，脸上尴尬，活动了下那条腿，还是感受不到疼痛。阿黛尔这才说了实话，原来程毅那条腿只是小伤，根本没有骨折，是怕他醒来后乱跑，因而才给他裹上的。但他胳膊上却是实打实骨折了的。

程毅大喜。司马黎砸开了他腿上的石膏。众人走出地堡，但见东方破晓，漫天星辰黯然，天地肃静，山坡上是连甍接栋的帐篷，门帘在无力地随风飘荡，旷野里遍地狼藉，四下再无他人。

阿黛尔去帐篷里收拾行李，找到了程毅那件铁甲一号和食物，又按程毅要求带上几瓶白酒。几人迅速下山，徒步走过河滩，顺蒙瑙河向下游逃走。

阿黛尔从小到大只在地堡附近活动，从未出过远门，更不知行路艰难，初时还觉得天宽地阔美景当前，看那儿都是新奇，怎么走都不腻。可走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觉出腿酸脚麻难忍，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脚底板上如被针蜇，褪下鞋一看，已经起了数个水泡，阿黛尔见了，更觉痛苦难当。

众人只得停下休息，此时均是又渴又饿，却不敢跨过护网去河边取水。好在此处属于热带，树林中多有野生水果。阿黛尔在此地待的久了，认识那些能吃那些不能吃，司马黎便背着阿黛尔去附近采摘，留下巨人白坨看护程毅和稚子淘嫚。

程毅和稚子淘嫚坐在地上看着忙碌的两人。

稚子淘嫚轻声问道：“我和虺奴一样好奇，为什么你要毁掉末日丧钟？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决定？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做人类的‘神’更大的诱惑？”

程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远处的司马黎。

“你喜欢她？”稚子淘嫚笑盈盈问道。

程毅苦笑，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她很好，我不奢求。从小到大，好的东西从来轮不到我。”

稚子淘嫚奇道：“那更不应该了。利用末日丧钟你可以控制任何人，可以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你。”

程毅再次沉默。许久，幽幽说道：“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么？是她父亲。她爸爸是她的噩梦，从小不断打她，想把她变成他想要的那样，而她根本不想。

我在想，如果我也企图强迫她接受不喜欢的人生，那我和她爸爸又有什么两样，我将变成她最恐惧的人。我不想让你怕我。也不想让任何人怕我，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稚子淘嫚恍然大悟，叹道：“所以你也没有把那个弱小的你扔出虚无之地，是怕黑暗的你以后会后悔，再去伤害她，对吧？”

程毅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指着头部道：“我们和解了。说不定那天我会发疯，但是管他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稚子淘嫚长叹，望着他坚定地说道：“我越来越确定，你就是下一个天选之子。如不嫌弃，我想邀请你去我们创世纪教会总部，去美国面见卡勒姆主教，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

程毅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想出家，这红尘我还没玩够呢。”

稚子淘嫚莞尔，笑道：“我们教会是不禁婚娶的。你别小看我们教会，虽然我们没有未来基金那般财力，但在美国政坛我们还是由一定影响力的。只要你愿意，阿黛尔小姐有卫星电话，我这就联系找人来接我们，你看如何？”

程毅只是摇手道：“以后再说吧。”

稚子淘嫚笑道：“我看你是舍不得她吧？”一指远处司马黎，又道：“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表白了？那天晚上她为了找你整晚在地堡里跑上跑下，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新亚当都知道她是敌人，她还冒险进入地堡去找你。她心里一定也是有你的。”

程毅心动，转念一想司马黎身份特殊，是奉命而来，这不过是她的职责。摇头苦笑道：“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稚子淘嫚笑道：“人生苦短，你不试怎知结果？”正巧阿黛尔、司马黎两人抱着采摘的水果走过来。稚子淘嫚高声道：“阿黛尔小姐，程毅哥哥要跟姜小姐说几句体己话，咱们去那边吧。”令巨人白坨背起她，过去不由分说拉着阿黛尔就往一边走。

司马黎看着他们背影，不解地看着程毅。

程毅万没料到稚子淘嫚会如此，尴尬地在裤腿上搓手，讪笑了一下，问道：“没啥事，我就是……听说你为了救我，很辛苦，真不知该如何谢你。”话到嘴边终是没冲出口。

司马黎此时正忧心忡忡，从刚才她就一直在想该何去何从。原来郭老板令她找到程毅后务必将他带回总部，可那样程毅必将成为科研对象。如违令不将他带回，那就是公然与组织为敌。地球虽大，但在组织面前绝无他容身之处。除非他能说出希尔方程式开机密码，失去利用价值，这样或许组织就不会再为难他，可他又说不知道什么密码。

心情烦躁之下刚才摘果子还被划伤了手。此时是又烦又痛，根本没注意到程毅似还有话要讲。将果子往地上一放，没好气道：“那都不重要，我也正好有话要问你。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开机密码么？这很重要，有了它我就能带你回家了。额，我是说你回你家，我也能回我家。”

程毅愣了一下，嘴里喃喃道：“这个，很重要么？”

司马黎点头道：“很重要。不然……我没法向我父亲交代。”

程毅心凉了，暗道原来一切就是为此。脸上挤出一个笑脸，说：“好，我给你。”再不想什么人类未来，不想什么富贵荣华，那怕全世界明天就灭亡他也不在乎了，找根木棍在地上画了几个图形，正是他所看到的希尔博士打开计算器时的物理锁密码符号。

一气画完，笑道：“应该就是这个，拿去吧。”

司马黎大喜，忙用隐形眼镜拍了照发给了组织，笑道：“好，我这就通知我父亲，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回家。”

程毅哈哈而笑，道：“虺奴说她没有家，其实我也没有，我也是走到那里那里为家。你自己回吧。”

司马黎此时才发现他神情有些不对劲，惊愕道：“那你去哪儿？”

程毅指了指稚子淘嫚，说道：“那小姑娘邀请我去美国，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美国了。我要跟她去长长见识。”

司马黎顿时手足无措，叹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

程毅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祝你返回顺利。”

司马黎如坠冰窖，点了点头，诺诺又问：“那……咱们就此别过？”

程毅也点头。

司马黎转头见阿黛尔频频向这观望，看来这少女很是关心程毅。想他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数晚，阿黛尔又为了他背叛整个新亚当。甚至程毅都还知道她是处女，看来他两个早就好上了。暗笑自己真是傻瓜，看来父亲多年的磨砺还是不够狠。苦笑了一下，挥手向他告别，扭头走进了密林。

两人均知，这一别以后可能再不会相见。

稚子淘嫚连忙命巨人白坨赶至程毅身边，诧异道：“你为什么要赶她走了？”原来两人的谈话她一直在听着。

程毅奇道：“我没赶她走啊。”

稚子淘嫚怒道：“你每句话都是赶她走的，你真就让她这么走么？连这些果子都是人家摘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愤怒，巨人白坨一脚将地上的水果踩了个粉碎，浆汁四溅。

程毅却只是站在那儿呆呆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树木将她完全遮住。

她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