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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25
习惯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p>
一开始的时候，她像只鹌鹑一样，只顾着将脑袋埋在杰内西斯怀里，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呼吹嚎，连眼睛都不怎么敢睁开。 </p>
后来也许是旅途过于漫长，也许是杰内西斯身上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到心安，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从他的手掌底下探出脑袋，谨慎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p>
寒风吹拂，白色的雪原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碎钻一般闪闪发亮。仿佛要和那无暇的白色相称，巨大的天空是宝石般纯粹的蔚蓝。 </p>
她想，也许那不是雪原，而是结冰的海。波涛翻涌的大海冻结后，层层叠叠的海浪形成了美丽的花纹。 </p>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壮阔的景色，一时连恐惧都忘记了。 </p>
但杰内西斯似乎担心她会患上雪盲症，于是又用手将她的眼睛盖住了。 </p>
她颇费一番力气才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他抬起手，重新盖住她的眼睛。 </p>
再扒拉。再盖。 </p>
再扒拉。再盖。 </p>
她咬了他的手指一口，隔着皮革手套，牙齿咬住他的食指碾了碾。 </p>
杰内西斯倏然低头朝她望来。背景里的天空蓝得动人心魄，他耳畔的头发被风吹起，精巧的耳坠折射出雪原上空太阳的光芒，银色的边缘亮得耀眼。 </p>
“……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p>
大概是逆光的缘故，蓝色的眼瞳显得比平时更暗。 </p>
风声在耳边鼓涨，她下意识松开口。 </p>
飞在旁边的安吉尔复制体非常老成地叹了口气。它明明是只狗，却好像是队伍里最成熟稳重的成员。 </p>
杰内西斯轻哼一声，收回视线。 </p>
虽然一点也不居家，但杰内西斯还挺适合旅行的。 </p>
他有翅膀，能长途飞行，到了晚上需要落脚休息的时候，他还能负责生火。 </p>
不需要打火石，也不需要打火机。他只需抬抬手指，篝火便倏然蹿起，无风自燃。 </p>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黑暗，除了擅长生火以外，杰内西斯的翅膀也非常保暖，她睡觉的时候都把他的翅膀当成被子裹在身上。 </p>
如同候鸟迁徙，随着他们南下，气候逐渐变得温暖，土地逐渐变得丰饶。波光粼粼的河流像银色的巨蟒一样在平原上蜿蜒，天光透过低垂的云层倾洒下来，柔和似半透明的纱帘。 </p>
巍峨的山脉从大地拔起，气势恢宏的瀑布飞流直下。遮天蔽日的森林连绵无尽。待他们停下来时，已经距离白雪皑皑的冰原无比遥远，世界的这个角落正值截然不同的季节，到处都被茂盛的绿意淹没。 </p>
熟悉而陌生的绿意。 </p>
没有棕榈树，没有缓缓转动的风车，没有一年四季都有可能结果的苹果树。但和梅德奥海姆相比，这里显然更适合她这样的人类生活。 </p>
杰内西斯收拢翅膀，带着她在一处山崖附近落了下来。 </p>
风餐露宿的旅途告一段落，她整天被杰内西斯抱在怀里赶路的日子也正式结束了。 </p>
那只安吉尔复制体走在最前面，但没有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它转过头，杰内西斯保持着嫌弃的表情，慢吞吞地将她放下来，好像觉得她会走路平地摔似的。 </p>
收回手后，他仿佛觉得有点空，手指微微收拢，不动声色地垂回身侧。 </p>
早年间，神罗曾设立过不少魔晄开采点，但最后成功建起魔晄炉的只有少数。那些被淘汰的魔晄开采点荒废多年，如今又重新被杰内西斯和荷兰德启用，改造成了制造杰内西斯复制体的基地。 </p>
杰诺瓦细胞会将人变成怪物。杰内西斯在胎儿期就注射过杰诺瓦细胞，因此他的细胞也继承了杰诺瓦的特性，拥有传染并将其他生物变异的能力。 </p>
曲折幽深的山洞里别有洞天，沿着隧道下去一段路之后，视野骤然变得开阔。 </p>
空气里沉淀着金属的锈味，粗糙的岩石变成了冰冷平整的墙壁，电缆和排气管像剥了皮的蛇，沿着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游走。虽然仪器有点老旧，但实验室里该有的东西都有。 </p>
这种废弃许久的开采场一般都会变成魔兽的巢穴，但这一路上不要说是魔兽的踪影了，连其他生物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p>
她像打量新家一样，从这个房间溜到那个房间，认真地将这个如同地下监狱的基地考察了一遍。 </p>
那只安吉尔复制体尽忠职守地跟在她身边。这似乎是它赋予自己的任务，不管她去哪，它都要跟着，确保她安全无虞。 </p>
她先前都没注意到，原来它的爪子踏在平整的地面上时会发出哒哒的声音。 </p>
它跟着她进入一个房间。 </p>
哒哒哒哒。 </p>
它跟着她离开那个房间。 </p>
哒哒哒哒。 </p>
犬类走路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她停下脚步，问它：“要不要剪个指甲？” </p>
它愣了一下，哒哒哒的声音忽然停下。 </p>
她伸出手时，</p>
它忽然转身跑了。像只灵敏的兔子一样，在即将被猎人逮到时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p>
背后传来杰内西斯嗤笑的声音，他神态慵懒地靠在实验室的门边，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p>
“我好像没看到你的房间。”她说。 </p>
她问他：“你现在是不是站着都能睡着？” </p>
他会单脚站立睡觉吗？就像火烈鸟一样。 </p>
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杰内西斯脸色一黑。他抬起手，她条件反射般地抱住脑袋，两人同时一愣。 </p>
在杰内西斯忙着复仇，忙着和神罗乃至全世界为敌的期间，他落下了以前总是随身携带的古代诗。 </p>
因为内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所以其实并没有特地带着的必要。 </p>
但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没了那本硬底精装帧的《loveless》，杰内西斯的手里显得有点空。她飞快地从旁边的实验台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满怀期待地递到杰内西斯手中。 </p>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没回过神。他没将东西接过去，她只好踮起脚尖凑上去，自己努力用脑袋顶了一下那个文件夹，给他做出示范。 </p>
——像这样敲。 </p>
像以前一样，拿书敲她脑袋。 </p>
杰内西斯的眼底泛起她看不懂的神色，像水底的暗流一般纠缠挣扎。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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