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 14章 关于婆媳那点事
从古至今，聚在一块儿的大妈是每个年轻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众所周知，在农村，两个以上的人员聚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情报组织，一条狗从情报组织面前跑过都得传一段绯闻。
在农村，当小辈的别管其他，先笑，再喊人，不然就会被这些妇人说没礼数，顾葭刚走到跟前就婶子阿姆的客气喊着。
沈星是真累着了，昨晚睡得迟，早上写了一早上的对联，一向睡眠浅的人这会儿睡的有些沉，连顾葭和几个妇人打招呼都没醒来。
因着有段时间没来村里，几人打趣着顾葭，顾葭笑着和妇人们说了两句客套话，背着沈星继续往村里走去。
“瞧瞧顾老幺媳妇，一点礼貌都没有，见人都不知道笑一笑。”黑方面耷拉眉，塌鼻子三角眼的老妪正是罗婆子，她撇着嘴一脸嫌弃：“老了就该他后悔，我孙女生的好，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儿子他还不乐意。”
生的好？别说十里八乡，就是把整个闽中的姑娘拎出来比一比，都找不到比罗兰更丑的姑娘。
生儿子？甭管生几个，养大了发现越长越像村里那几个老光棍可咋整？
几个妇人默不作声，中听的话谁也不吝啬，不中听的话儿可不敢当面说来得罪人。
特别是罗婆子，罗家一窝大马猴她还半句不能听别人实话，谁要是不小心在她面前说个丑字，这老不死的能每月初一十五堵着上门骂人。
在哪儿似乎都是这样，做人要么强一些，要么恶一些，总之不能太中庸老实，这样子旁人才轻易不敢招惹。
“他媳妇当是在睡觉吧？”林婶子和顾娘子处的好，维护着说道：“老幺媳妇儿是个有笑脸的，先头来村里也是见人就笑。”
罗婆子更有话说了：“大白天的睡什么呢？怨不得顾娘子说她儿媳妇又懒又馋。”
“话说回来，顾娘子还没我有福气，”没怎么讲话林大婶幸灾乐祸的笑着：“年轻时吃够婆婆的苦，老了享不到当婆婆的福。”
顾家人生的好，看顾葭几兄弟的长相就知道，顾老爹年轻时也是许多小姑娘心目中的俏郎君。
林家和顾家是邻居，两小无嫌猜，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林大婶偷摸暗恋着顾老爹，一直等着当顾老爹的新娘。
顾老爹的娘那时候是属意林大婶的，只是还没等两家谈婚论嫁，逃难来的顾娘子横刀夺爱抢走了顾老爹。
林大婶记仇，哪怕后来嫁人了，生孩子了，孩子也生孩子了，她依然暗戳戳地和顾娘子比较着。
这是一个女人很奇异的心理，林大婶对顾娘子的心态那就是一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懒婆娘可要不得，又懒又馋那不是娶个祖宗回来供着？顾老幺糊涂啊，长的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的。”长脸妇人沾沾自喜：“还是我有福气，我那儿媳妇一等一的勤快，家里地里就不需要我操半点心，一日三餐煮好了叫我归家吃，晚上洗脚水帮我端在床边，早上一起床就过来倒痰盂。”
“张娘子你就享福咯，我家儿媳妇差多了，我让她倒痰盂，她要么当听不到，要么让我那缺心眼的儿子去倒……”
“胖婶，你儿子咋这么憨，大男人能做这肮脏事儿？”罗婆子食指点着走远的顾葭：“你得好好学着点，你瞅瞅顾老幺，正经夫妻在外头都不敢搂搂抱抱，他背着一个大男人四处招摇，真真是伤风败俗。”
“新茅坑还三天香，新媳妇当然稀罕。”张娘子不屑的说道：“再稀罕能稀罕几天？你们等着看，不出俩月，顾老幺准是要腻，说不得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姑娘好，直接把那异乡人赶走呢。”
胖婶附和着：“这话对头，我看顾娘子也不中意这儿媳妇，顾老幺是个孝顺的，等着新鲜感过了，就是那异乡人滚蛋的时候了。”
“顾娘子到底没在顾老婆子手底下真正吃过苦，她若是心狠一些，顾老幺还能忤逆不成？”林大婶幸灾乐祸：“如今人都领进屋里了，就算顾老幺要反悔，那异乡人在顾家吃的好穿的好能舍得走？”
顾老爹为了顾娘子分家另过，当年在杏花村可是引起轩然大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怒骂不孝的，责怪他大逆不道的，联名要把他赶出杏花村的，种种表现不一而足。
但不可否认，不仅女人羡慕顾老爹能为顾娘子做到这一步，男人也敬佩顾老爹的真男人，一大家子在一块儿过日子，难道仅仅只有婆媳矛盾？
人心都是偏的，当老人的一碗水端不平，患寡而患不均，小时候可能是谁口中大一点的那块肉，长大以后可能是谁地里做的多心里不痛快。
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尚且如此，都想给小家捞点好处的妯娌就更不用说了，老人若是多给谁家点油水，那另几家今儿定然嚷嚷地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人性自私，有人想不劳而获，有人想多劳多得，共产主义的乌托邦只会带来更多的矛盾。
激烈的反应过后，杏花村的人们冷静下来，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分家的好处。
男人们还在盘算，女人们看到顾娘子当家做主后的滋润生活，眼红不已，群众揭竿而起，三不五时吹着枕边风怂恿男人分家。
人心浮动，时年刚接任杏花村村长职务的顾大爷被顾大娘烦的不行，狠狠心，紧急召开村民集体会议，投票表决分家的意愿。
结果毫无悬念，思想古板的老头子们都不愿意一大家子吵吵闹闹的没个安生日子。
“由得他舍不舍得走？”罗婆子三角眼一翻，好似沈星是她家儿媳妇似的咒骂道：“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把的给另一个男人草，长的妖妖娆娆的指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顾老幺说得好听是异乡人，我看他说不得就是哪个娼妇和野男人苟且生下的玩意儿……”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胖婶不好接话，讪讪笑着转开话题：“张娘子你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怎么收拾儿媳妇。”
“我儿媳妇当真是虎娘们一个，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我那妻管严的儿子就任由她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别说给我端洗脚水倒痰盂了，我这掐着点还得回去给她做饭，若是晚一刻，她那脸子摆的，我就是死了躺棺材里头她都没那么苦大仇深。”
张娘子恨不得一巴掌抽到胖婶脸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胖婶家祖坟埋的好，几个儿媳妇生一个带把的，再生一个又是带把的，把张娘子家带把的份额全给捞走了。
嗯，张娘子家祖坟埋的不够好，生一个不带把的，再生一个又是不带把的，古有七仙女，张娘子家的孙女从招娣，盼儿到来弟，有弟，已经集齐六个姑娘。
张娘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也要看自己生的什么种了，你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也要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本事了？”
大概是觉得这话太结仇，张娘子找补地又说道：“你可以学学罗婶子，她对付儿媳妇可有一套……”
哪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罗婆子好为人师，接过话滔滔不绝地开始传授经验。
林婶子借着家里有事站起身，她不过是去地里砍两颗包菜路过撞到这些个婆娘，不好直接回家，坐在这边说了两句。
听到几人又开始比较儿媳妇，她跟这些人尿不到一壶，一点都不想听这些人调教儿媳妇的手段。
这是女人的悲哀。
张娘子自个儿生了半辈子才生了个儿子，她不曾对儿媳妇感同身受，反而借着生不出儿子的由头磋磨着儿媳妇，当着面大家奉承两句她厉害，背地里谁不笑话？
顾娘子是个聪明人，她原先对沈星是男人耿耿于怀，顾老爹夜里和她说了几句贴心话，她就转过弯来了。
不能生孩子固然是遗憾，但真的不能遵循内心的想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如顾娘子自己，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女双全的最有发言权。
两个女儿嫁出去，一年能回几趟家？亲弟弟结婚都不过是匆匆喝了两杯酒匆匆赶回去，连句体己话都没空讲。
不住在一块儿的三个儿子有自己的家庭后，谁还惦记着他的老爹老娘？
说到底，父母子女都只得那十几二十来年的缘分。
漫漫人生路上，遇到合心意的人相依相伴相知相随，最是难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