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个电话“带你们回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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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寒风中夹带着飘雪。被轰炸掉了阿韦克斯急救医护车的火，逐渐小了。利欧慢慢清醒了过来。娜塔莎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傍晚17：00。

“你还好吗？”娜塔莎靠着利欧，关心地询问。“好像有点力气了，腿部没那么疼痛了。”利欧虚弱地回答。“刚才有人帮助了你，给伤口消毒和包扎了，也注射了青霉素……”娜塔莎不经意提醒。“哦，非常感谢你和那个人。”娜塔莎马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无法遮掩，“那些帮助你的人，死了。”“什么？什么情况？他们是谁？”娜塔莎指着前方不足两百米处，只是飘着很小烟气的地方。“几个阿韦克斯军人，一辆医护急救车，放下我们没多久就被炸了。没人走出来……”利欧感觉非常愧疚，心想：如果他们没有帮助我，是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可恶的战争……

“利欧，现在天快要黑了，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待着很不安全。阿茨南斯领馆离这里大概还有三公里左右的路。”娜塔莎提醒。“可是，我的腿还是一点劲儿都没有，站不起来。”娜塔莎非常担心，“如果在这里，熬上一夜，我感觉非常危险，而且天气那么冷，我们也受不了。这里冬天经常有人在外面冻死的。”能熬过这夜或许还有希望，但也可能像娜塔莎说的那样，冻死在路边……这利欧无法再往下面想，“绝望”和“无助”两个词一直萦绕在心间。利欧用微信给父母报“平安”，想跟父母更多说一些情况，但又怕他们担心，忍住了。现在除了等待，只有等待，好的或坏的，总会来的……

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利欧的手持移动终端响了。“喂，你好。请问是利欧李先生吗？”对方传来亲切的中文声音。“是的，我是利欧。”利欧回答。“我是阿茨南斯驻敖迪斯总领馆的何立辉，上次你来领馆留过手持移动终端号和简讯。现在是通知你，后天我们领馆组织了第一批大巴准备撤侨回国。你是否参加这批？”“太好了”，利欧听到了一个大喜讯，“何先生，我愿意参加这批回国。但是我现在受伤了，就在领馆附近三公里的地方，无法走动……”电话那头马上回应：“你在哪里？”“我也不能准确描述，我给你发个网络地图定位吧。”利欧马上通过手持移动终端给对方发去定位。“好的，你现在不要动，我看看能否安排车辆马上接你，稍后联系你。”

有了领馆的这通电话，利欧心里一下子安定了。“娜塔莎，我们有救了！阿茨南斯领馆马上来帮助我们”利欧兴奋地告诉娜塔莎。“太好了，利欧！”娜塔莎激动地拥抱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在利欧的左右脸颊用力吻了一下，表达高兴之情。顿时，利欧热血涌动，满脸通红，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没几分钟，领馆的何立辉给利欧又打来了电话：“我们这边车马上就出发，大概15分钟内到，带你回家”。听到“带你回家”这句话，利欧的心在这个严寒的阿韦克斯夜晚，彻底被暖到融化了。在国外，任何时候，任何困难，祖国就在我们身边。

很快，前方车灯闪亮，一辆车头右侧插着一面小小的“阿茨南斯国旗”的白色星际牌suv开到了利欧和娜塔莎所在地点。下来两名领馆的工作人，一名正是有点胖带着眼镜的何立辉。“是哪条腿受伤了？”他们关心地询问利欧。利欧指了一下右腿，两人迅速将伤者扶上车的后座。“走，我们回家”。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领事馆的车辆在疾驰。夜幕中还能隐约听到不同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轰炸声。然而，在车内的利欧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感。他给父母发去微信，告诉他们：领馆的工作人员派车来接我了，一切安好。

很快他们就到了阿茨南斯驻敖迪斯总领事馆。领馆周围有几个安保人员在站岗和巡逻，秩序井然。几个工作人员帮利欧用担架抬进了一个房间，好像是领馆的医护室。何立辉叫来了领馆医生帮利欧仔细检查伤口，消毒，准备动手术取出弹片。

娜塔莎在利欧身边守护着，她裹着一条工作人员刚给的温暖毛毯，捧着一杯热气腾腾阿茨南斯红茶。“你好些了吗？”利欧关心地问，他是打心里感谢娜塔莎，如果没她在自己昏迷时候的帮助，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撑到现在。医生给利欧前面打的麻药逐渐起了效果，利欧的脑海里面迷迷糊糊的，但似乎依旧有一丝清醒……

利欧听到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利欧”一遍又一遍，非常熟悉的声音，他转身看到了妈妈。“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利欧非常费解的问。“啊？这是上海家里啊，我当然在这里了。”妈妈微笑地看着他，迅速给利欧一个温暖的拥抱。“我呢？”利欧问起。“他在厨房做菜呢，欢迎你回家。”妈妈指了指厨房。利欧跑过去一看，爸爸正在厨房满头大汗地做菜。“爸爸，我回来了……”“哇，儿子，回来了！”利欧爸爸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久违的兄弟般亲切。“看看我给你做了这道什么菜？”“糖醋小排，我的最爱！”利欧家乡菜讲究新鲜食材和浓油赤酱做法，糖醋小排是家中一道非常经典的菜之一。也是游子利欧在海外一直想到它，馋的流口水的美食。“要不要先来尝一口？”“当然！”利欧闻了一闻，扑鼻的香味。他刚想尝一口，就感觉腿部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非常疼……他叫了一声“啊！”

“利欧，利欧你还好吗？”利欧睁开眼睛，眼前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一张熟悉的天使般的面孔——娜塔莎。“哦……刚才睡了一小会，做了一个梦。”“你已经沉睡了一个晚上了。”娜塔莎微笑着回答，“手术顺利，弹片也已经取出来了。”她转身拉开窗帘，有几缕阳光穿透进来。稍微有点刺眼的阳光，让利欧朦胧中又看到了娜塔莎光环笼罩的背影，显得格外美丽动人。“你就待在这里陪护我一个晚上？”利欧看着脸上有点倦意的娜塔莎。“嗯，我怕你半夜醒来有什么需要，所以就一直待着。但是我在沙发上盖着毯子也睡着了。这里暖气充足，不会着凉。”娜塔莎微笑着回答。利欧心头涌出了暖意，感谢的言语一时也说不出来，两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

正好，工作人员敲门进来，给他们送来了早餐。有咖啡、牛奶、牛角面包、煎蛋和苹果，还有一盘蛋炒饭。非常丰盛，利欧和娜塔莎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早餐了。顾不得吃相，利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娜塔莎看着他这副吃相，睁大眼睛惊呆了。利欧一见对方这样的眼神，马上收敛了一些，“不好意思，实在太饿了。”利欧尴尬地笑了一笑。娜塔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饿极的样子，我好不怀疑可以吃下一头牛！”娜塔莎边笑，边比划牛的“庞大体积”的样子，可爱极了。

早餐就在两个人的美味与愉快中度过了。领馆的工作人员何立辉来到利欧房间。简单询问了解利欧的伤势情况，同时表示“幸亏有你这位阿韦克斯朋友，在来之前让人给你做了伤口止血和消毒处理，不然的话耽误了时间，伤口化脓发炎，天气又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利欧满脸感激对着娜塔莎。何立辉提醒，需要利欧确认是否明早搭乘大巴出发，参加第一批人员包机回国。利欧表示腿伤问题不大，可以坚持一下回国。

“能不能带她一起走？”利欧看了一眼娜塔莎，用中文咨询何立辉问。对方也用中文回答：“根据上级部门相关规定，领馆只安排阿茨南斯公民或其携带直系亲属回国，可能你的女朋友无法同行。”“是这样的何先生，娜塔莎是我的未婚妻，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直系亲属！”未婚妻，这个词突然从利欧的脑子里面一直蹦出来，“原本我们准备今年春天回国结婚的，被现在rw冲突耽误了。”“你的未婚妻？”何立辉有些疑惑。“当然！我的未婚妻，我们很早就认识了。马上就是我太太了。”见利欧如此强烈反应，何立辉说那就要请示一下领导后，再回复确认。于是，何立辉就匆匆出去了。

可能，在这个动荡国家的战乱时局下，称呼娜塔莎为“未婚妻”是唯一能帮助她的。利欧还清晰地记得，几天前与卡特琳娜奶奶的眼神交会，当下奶奶眼中流露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娜塔莎。而自己也非常感激这位阿韦克斯姑娘的帮助，留住了腿保住了命。

利欧把希望娜塔莎成为名义上的“未婚妻”，征得领馆同意后一起搭乘阿茨南斯包机离开这里的想法告诉了她。娜塔莎先是有些惊讶和不好意思，但是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答应了利欧的这个“大胆想法”。娜塔莎明白自己的祖国已经卷入战争中，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趋向未知，身边包括奶奶还有许多人已经被夺去了生命。不如采纳利欧的建议，先找个安全的国家生活下去。

傍晚，何立辉给利欧发来简讯，表示：上级长官同意利欧带“未婚妻”娜塔莎一起回国，可以尽快来签证办公室办理手续。这是一个好消息，利欧虽然还是因为腿部伤势靠在床头，但他和娜塔莎高兴得紧紧拥抱在一起。窗外的一轮明月圆圆的，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是那么温柔，如慈母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