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0章 梦的起源
当马车在海螺塔前停下时，白夜已笼罩了整个鲛人国。
这海底的天堂圣洁如月光。
如果有人从海螺塔上俯瞰鲛人国的王城，会发现它呈现一个太阳的形状。这地处正中的海螺塔是鲛人女王的住所，而许多条大路以此为原点辐射状地均匀分布，就好像太阳射出的光芒。这样的设计可以方便鲛人女王管理她的臣民。
海螺塔是一栋头重脚轻的白色宫殿，由万年的珊瑚玉砌成，从远处看上去像是一个凝固了的漩涡。
程绾倾还有她的两个新朋友都下了马车，跟在扶杺身后。
在靠近海螺塔的地方，地面上的路都是由浅色的砂石铺成的。程绾倾踩上去时只觉得它们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塔下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
“这里分布最广的植物是金石草，一种时而材质是黄金时而材质是石头的草。” 扶杺指着地上的植物介绍道。
金石草在地上站得笔直，整棵草形状很像吸管，中间是空心的。
“我们泡泡湖里也有这种草。”土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
海螺塔下的花园一共有八个门，每个门门口都有一座精致的雕塑喷泉，
“这喷泉里有水吗？”程绾倾问。
“没有。这些喷泉喷出的不是水，而是蜃雾。如果你试着从喷泉池外仔细向里面看，会看到几只蜃妖正在池底向外吐出雾气。”扶杺回答道。
程绾倾小心翼翼地向喷泉底部看去，果然看到了几只蛤蜊状生物。它们的壳都是浅色的，但是比不上珍珠蚌的壳，纯白无瑕。
“平日里，女王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这喷泉边的草坪上，接一捧蜃雾，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将一团蜃雾美化、染色并捏制成模型，再把那一个个半成品通过一根根金石草投递给水晶宫。”扶杺继续介绍道。
“这些半成品有什么用途？”程绾倾问。
“有些会被做成你们人类的梦境，有些则会被做成献给七维世界神明的贡品。” 扶杺回答道。
“绿萝跟我说过，梦连接着五维世界与六维世界。原来我们人类的梦境，是你们这些六维人制作出来的！”程绾倾小声惊呼。
她从未想到自己可以目睹梦境被制造出的过程。
“我们并不是唯一参与制作的人。泛灵之海其他区域的居民也会参与进来。七维世界的神明有时候也会借梦境亲自点化人类。” 扶杺耐心地解释道。
程绾倾想到了自己用画记录下来的那个关于扶樱公主的梦。
现在，她很难判断那梦是来源于泛灵之海还是女娲的启示。
扶杺见她听得专心，继续说道：“泛灵之海别的区域，我其实并不太了解。不过，我可以为你更详细地讲讲我们是如何参与人类梦境的制造的。”
程绾倾高兴地笑了：“愿闻其详。”
“对于我们鲛人来说，每一个梦境都是一个艺术品。平日里，我们会四处搜集原料，制作出人类的梦坯，也就是原始梦境。当我们高兴时，便会取下自己鱼尾上的一两片鳞片。被取下的鳞片会变成一个随机物品的种子。我们把这鳞片深埋进土地，然后，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棵植物长出来，或许是树木，或许是灌木。经过浇灌，这些植物上面会结出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果实。” 扶杺说完，指了指花园中的树。
程绾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棵很像松树的树。那树上面挂着不同式样的帽子。
扶杺顿了顿，接着说道：“比如，如果一个鳞片变成帽子树的种子，那么当它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上面便会挂满各式各样漂亮的帽子，宽檐帽、鸭舌帽、草帽你所能想到的和无法想象出来的帽子，都有可能出现在上面。而如果那个鳞片变成刺奶酪呢，那么长出的小小的灌木丛便会结出各种口味的奶酪，水果味的、山羊奶制成的、外面有红色蜡封的当然，无论它们看起来多么诱人，实际上都不可食用，因为，用蜃雾浇灌出来的植物所结出的果实，唯一的用途便是制作梦境。”
“这太不可思议了！”程绾倾欣赏着每一棵树的果实，由衷地感叹道。
这时，一旁的阿成插话了：“我听说，我们珍珠蚌的珍珠，有时候也会被放到人类的梦里。”
“当然。虽然我不了解你们这些生存在冰火山的珍珠蚌们每天在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在鲛人国，珍珠蚌们夜以继日地生产漂亮的珍珠。我们鲛人在制作梦坯时时常会用到鲛人国本地的“特产”，而这就包括珍珠蚌制造出的珍珠、日夜花的花瓣、鲛人平民在播种时从土地里翻出的化石，等等。” 扶杺说。
“我们泡泡湖也提供了不少人类梦境的原材料。我们那里的材料也是通过金石草投送到水晶宫的。”土土说。
“嗯，泛灵之海中用于制作梦境的原材料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扶杺说着，转向程绾倾，继续他的讲解，“无论是你能想到的还是来不及想象出来的，一切可爱的物什，都可以拿来装点那一团团飘渺的蜃雾。当然，没有人能够知道在最终的梦境里它们会变成什么，做梦的人又会看到什么——这些是我们鲛人们永远不会知道的。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完成好自己这一步骤的工作，把梦坯做得尽可能的漂亮。”
“为人类造梦，就是你们的工作，对吗？”程绾倾问。
扶杺点头：“对。就像珍珠蚌必须抓紧时间制作出美丽的珍珠，鲛人国的每个人也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制作出梦境的半成品，梦坯，就是每一个鲛人成年之后所必须承担的工作。”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幼年人鱼。它暂时还没有名字。”听到扶杺说“成年之后”这几个字，程绾倾想起了刚才为他们指路的鲛人宝宝。
“嗯，我有很多兄弟姐妹都住在王城的郊外。等他们成年之后，就会被接进城里，领导平民们做这些事。”扶杺说。
他们继续前行。
比起鲛人们的工作，土土和阿成对鲛人国白夜的景色更感兴趣。它们从来没有离星星这么近过，更没有见过流星变成萤火的样子。它们追逐着那流星雨变成的萤火虫，一个赛一个往高处游。
程绾倾不得不一边听扶杺的讲解，一边留意不要让土土和阿成游得太远。
偶尔，她能听到附近一两个鲛人侍女的窃窃私语——他们似乎和那个可爱的鲛人宝宝一样，对她充满了好奇。
变幻的天色投射到地面，显得地面上光影斑驳，而日夜花与天同色，更是使得天地模糊了界限，连成一片。
一时间，程绾倾觉得自己在星河里漫步，就快要迷失方向了。
直到一张有着倾国之色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她才回过神来。
“听说，你在找我？”含姝女王看着程绾倾，淡淡地说。
之前有传言说，扶樱公主乔装打扮回来了，而程绾倾明显不是扶樱，所以，在看到这个女孩的一瞬间，女王是有些失望的。
“是。我要向您汇报有关扶樱公主的事。”说着，程绾倾掏出了自己的画，递给女王。
“她怎么不向女王行礼？”旁边的鲛人侍女小声议论道。
“嘘，别说话。刚才女王不是说了吗，现在要省略繁文缛节。”另一个侍女提醒道。
“哦对，我忘了。真是的，我最近可能太紧张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含姝女王没有理会侍女们，而是径直游向了程绾倾。
“你是谁，来自哪里？”她问。
“我是程绾倾，来自四维世界。”程绾倾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含姝接过了程绾倾手中的画，细细察看。
“你从哪里得到这幅画的？”她眼神中掠过震惊和恼怒。
“这幅画是我画的。我将我的梦境画了出来，然后用电脑打印出了这幅画。”程绾倾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含姝正要发火，却突然瞥见了程绾倾脖子前的玉佩。
“那是什么？你从哪里得到的？”她上前一把抓住那玉佩。
她急切的样子，和凌舒星刚认识程绾倾时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