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50章酒宴
大军凯旋归来, 宫中自然备了接风洗尘的酒宴, 时间就定在了晚上。
眼瞅着还有半日功夫, 薛嘉禾也不急着催容决更换衣裳,同他并肩往摄政王府里走去, 道, “一去半年功夫, 受伤了没有?”
皮肉伤自然是有的, 但容决昧着良心道, “没有。”
薛嘉禾侧脸看看他, 扬眉,“摄政王殿下若是骗我,叫我发现了可不轻饶。”
容决脑中过了一遍, 确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早就好全了, 也朝着薛嘉禾一挑眉毛, “你怎么发现?要亲自检查不成?”
这话全然是调侃的, 容决说出口便抛到了脑后, 正要讲起其他的事情,薛嘉禾却流畅地接过了话头。
“好啊, 我亲自检查。”她说着举起两人交握的双手, 动作飞快地将容决的手背翻了过去, 摩挲着靠近食指和中指下一道浅淡的疤痕,“你离开汴京时, 可没有这处伤。”
容决下意识又将手翻了回来, 不叫薛嘉禾看到, “都是小伤,没到需要你担忧的程度。”
薛嘉禾抬眼看他,眨了眨眼,最终道,“南蛮和东蜀,都有很长时间不会再有力气闹事了,是不是?”
“是。”容决抚过薛嘉禾仍有些凌乱的碎发,他的动作很小心,“十年内大庆不会再有战事,我会在汴京陪你和孩子。”
薛嘉禾往他略显粗糙、但叫人十分信赖的掌心里蹭了蹭,“没有战事,你也能好好休息了。”
容决是战无不胜,从未令人失望过,可那并不代表他所打的胜仗都是平白得来的。
薛嘉禾见过他身上纵横的新旧伤痕,知道那些便是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证明。
说到底,战场是个吃人的地方,即便容决在其中也需万分谨慎。
从东蜀战线赶回花了十二日的时间,可在城门外见到单骑而来的容决时,薛嘉禾还是恍惚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沙场上的刀光剑影,像是扎了根似的留在他的眼底。
西棠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正在扫地和修剪树木的下人,容决踏过院门就有些讶然,“孩子呢?”
薛嘉禾顿了顿,好笑地转脸看他,“原是在城门口跟我一道迎接你呢。”
不过绿盈和赵白都在,还有奶娘在旁,薛嘉禾即便提前离开也不担心他们。
容决:“……”他摸了摸鼻子,不假思索地道,“我那时眼里只看得见你了。”
“我还得谢谢摄政王殿下青眼有加?”薛嘉禾啼笑皆非,她牵着容决走进屋里,直接道,“盔甲亮闪闪虽挺好看,先脱了吧。”
容决下意识地摸向手甲要解,而后又停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薛嘉禾往床边走去,不由得喉咙里一烫,像是突然便渴了三四日似的沙漠旅人。
“离晚宴还有几个时辰,更衣入宫也用不了那么久。”薛嘉禾随手摘了头上步摇,话说到一半便觉得眼前阴影笼罩,错愕地一抬头便被容决攥住手腕封住了嘴唇,只来得及低低唔了一声。
半年没有碰触过薛嘉禾,容决唯一的自制力就是在城门口当着百官的面只亲了她的额头。
这屋里没有其他人,他便不必再克制自己,将薛嘉禾手里的发钗掩鬓等等抽出扔到妆奁旁,亲吻间含糊地道,“小别胜新婚?”
薛嘉禾笑了,她抵着容决的胸膛道,“咱们可没什么新婚,真要比的话,什么都比新婚那时来得强。”
这话容决真没法反驳,他撇了撇嘴,回应便是又掐着她的细腰再亲了一顿,将那浅色带着笑意的唇吮咬成饱满多汁的嫩红色才罢休。
“……盔甲。”薛嘉禾低低喘息着提醒他。
又冷又硬的盔甲硌得她娇生惯养的皮肉实在有些发痛。
容决啧了一声,略显粗暴地松开一只手去拆护甲。
——别说,为了保命之用,这全套的盔甲从头到脚穿和脱都是相当费工夫的。
薛嘉禾都将身上首饰除完了,回头就见容决还没拆完,不由得有点好笑,上前帮了个手。
容决舔舔嘴角,黑沉沉双眸盯着薛嘉禾的动作,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妙起来了。
即便半年不见,薛嘉禾也不可能这般热情如火投怀入抱。
这看着明明是一幅请君入瓮秋后算账的模样。
可容决自认这半年可没做任何会被算账的错事,他犹豫片刻到底是向内心的欲壑臣服,垂首吻过薛嘉禾带笑的眉眼,“我做错什么了?”
薛嘉禾讶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我倒是还没听说。怎么,摄政王殿下想自首?”
容决心中的弦松了一两分,他不自觉地用拇指摩挲着掌中纤细的腰肢,思索着最适合的措辞,“那你怎么……”
“好了。”薛嘉禾舒了口气,她终于卸下护甲的最后一部分,牵着容决往软榻旁走,而后往床头一坐,朝容决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示意他躺上来。
容决沉默了片刻,试探地脱鞋上了床,顺着薛嘉禾的动作,将脑袋侧枕在了她的腿上。
也不知道是熏香还是薛嘉禾身上的香气,靠得她近了之后更是嗅得清晰,并不浓郁,闻来却让容决十分安心。
这是西棠院里一直以来的
味道,他这半年间曾无数次想起。
直到这时候,容决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离开了厮杀和战场。
——我回家了。
几乎在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瞬间,疲倦和困乏同时铺天盖地将他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