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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846章 笑傲江湖(十年后 下)
任盈盈推开窗户,探出身子,朝院子里喊道:“你们师徒俩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
“来了!”
易飞燕脆生生应道,双脚轻点地面,身形拔起。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窗户掠来。眨眼间,已到窗边,足尖在窗沿轻轻一点,稳稳扎入任盈盈怀中,亲昵道:
“师娘,好久没看见你了,燕儿好想你。”
“呵呵~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一样?”
任盈盈抬手,轻轻拍掉易飞燕头发上的冰屑,柔声道:“赶了一晚上的路,肯定饿坏了,先吃饭吧。”
走进厨房,任盈盈将最后半勺猪油小心翼翼地浇在铁锅边缘,“滋滋”声响彻屋内,三张刚烙好的油饼整齐地摞在灶台上,好似一座黄白相间的小山。
晨雾丝丝缕缕,从支摘窗的缝隙中悄然渗进,在粗陶碗沿凝聚成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易飞燕一脚跨进堂屋,费力地卸下沾满泥浆的牛皮快靴,双脚光着踩在夯土地面上。任盈盈见状,递上竹筷:
“尝尝。”
“谢谢师娘!”
易飞燕接过筷子,眼睛都没眨一下,伸手就将整张油饼卷成筒状,大口塞进嘴里,滚烫的油脂顺着她的指缝快速流到腕间的皮护腕上,她却浑然不觉,只顾大口吞咽。
易华伟从灶火边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抬手轻轻敲了敲易飞燕的小脑袋,说道:“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
“不要急,你知道你师父能吃,一会让他少吃一点。”
任盈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揭开竹编的蒸笼盖子。刹那间,白雾裹挟着麦香汹涌腾起,弥漫整个厨房。
动作娴熟地将三个粗瓷碗摆在杉木桌上,碗里金黄的玉米粥正冒着细密的气泡。
易华伟蹲在灶台前,手持长竹筷,不紧不慢地翻动着面饼,不一会儿,焦香混合着葱末的味道便迅速填满了整个堂屋。
易飞燕被香味吸引,不由自主地凑到锅边,伸手就想去抓面饼。易华伟头也不抬,手中的筷子迅速伸出,精准地敲在了她的手背上,说道:“去摆碗筷。”
易飞燕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乖乖地去摆碗筷了。
任盈盈用棉布垫着陶罐,端来酱菜,青瓷碟里码放着切段的酸豆角,每一段都切得大小均匀。
放下酱菜,任盈盈在易飞燕身旁坐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你从襄阳过来走了几日?”
易飞燕的腮帮子瞬间鼓得像小仓鼠,含混不清地说道:“四天半。在武昌府耽搁了。江夏县西二十里有片农庄,佃户说井水泛红半月了。”
易华伟舀了勺酱菜,均匀地浇在冒着热气的粥上,沉声道:“接着说。”
易飞燕咽下面饼,端起茶盏猛灌一口,清了清嗓子。拿起筷子,蘸着茶水在桌面上认真画起来,边画边讲:“起初以为是铁锈,可后来耕牛喝了那井水,当场就吐白沫。我觉着不对劲,顺着水脉往北找,在乱葬岗下风处,发现了一个土窑。夜里悄悄摸进去,好家伙,里面摆着二十几个大缸……”
任盈盈正盛粥的手猛地一顿,脱口而出:“硝石?”
“不止。”
易飞燕说着,伸手从腰间锦囊里倒出一块暗红色碎石:“他们在炼朱砂。废料顺着暗渠排进地下水,下游三个村子的水井都被染毒了,百姓们都没干净水喝,日子可惨了。”
炭盆里爆出几点火星,“噼啪”作响。易华伟接过碎石,拿铁钳轻轻拨弄着:“看守什么路数?”
易飞燕吐了吐舌头道:“六个护院,个个使雁翎刀,功夫不强,但装备精锐。他们寅时三刻换岗,我瞅准空档,摸进库房放了把火。火刚烧起来,有个戴铜护腕的家伙追出来,袖箭贴着我脖子就飞过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任盈盈放下粥碗:眉头微蹙:“没淬毒?”
“应该只是警告。”
易飞燕缩了缩脖子道:“他们好像不敢把动静闹大。我逃出二里地回头望,火已经灭了,跟没发生过似的。”
窗外传来锄头磕碰冻土的声音,却是几个佃农正趁着天光,往冻土里撒草木灰,准备春耕。
易华伟起身,几步走到窗前,关严木窗,又解下自己的灰鼠毛围脖,随手扔给徒弟,说道:“朱砂矿归官家管,私炼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能养六个带刀护卫,背后撑腰的绝不是寻常乡绅。”
“我跟着运硫磺的骡车进过城。”
易飞燕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抽出一卷黄纸:“这是从账房顺来的货单,上面还盖着楚王府的印呢。”
脆生生的油饼渣掉在货单边缘,任盈盈伸出指甲,小心翼翼地挑起来。思索片刻,缓缓道:“上月衡州来的商队,也说楚王在收硝石硫磺,这事儿透着古怪。”
易华伟喉结滚动两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当年楚王给东厂进贡的火药,炸塌过南阳义仓,死伤无数,这事儿背后恐怕不简单!”
“上月十五在汉阳渡口,”
易飞燕咬开酥脆的油饼,热气瞬间糊在她的睫毛上,边吃边说:“我看见二十艘漕船,那些船吃水异常。每艘船头都站着三个穿牛皮甲的汉子,右手虎口处都有蝎子刺青。”
易华伟舀粥的手顿了顿,微微皱眉,缓缓说道:“江夏漕帮的私盐贩子。但往年霜降后,他们就收船不再行动了。”
“所以弟子跟了他们三日。”
易飞燕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焦黑的木牌,轻轻放在桌上。那木牌边缘刻着波浪纹,虽已焦黑,但纹路依旧清晰可见:“第四天夜里在鹦鹉洲,他们往船上装的东西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长七尺有余。”
任盈盈伸出手,用发簪轻轻拨弄木牌上的碳痕,放在鼻下闻了闻,肯定地说:“雷火弹的味道。”
“更奇怪的是押运人。”
易飞燕咽下最后一口饼,用手指在桌面熟练地画出三道折线:“其中有个戴斗笠的,走路时左肩比右肩低半寸。在江滩交接时,我瞧见他撩衣衿的动作——露出半截金线绣的飞鱼。
“啪啦~”
灶膛里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易华伟用火钳夹出一块未燃尽的木柴,沉声道:“是锦衣卫的暗桩。看来阉人们手已经伸到湖广了。”
易飞燕正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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