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路(2/2)

首发：~第309章 路

自从省煤器研发伊始，他就从未让恒电的人与贾天芸以外的人见过面，否则依他的聪明，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要开始拜山头了。

一旦走上了袁铁志的路，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捆上了蚂蚱绳子，自己钻进了蚂蚁窝，想出来？别闹了。都一条绳子一个窝了，谁不知道谁的什么事？谁不知道谁几斤几两？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要同流合污，也得分人，要狼狈为奸，也得找个靠得住的不是？

由于贾天芸做主，往日的大股东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产品的权限，因此局面反转，变成了他们求着要见销售的局面。偏偏，这中间，最最最末端的张处长就不让他们见。没办法，他们只有选择让张逸夫的老上司来做思想工作。

跟老牛混了这么久，张逸夫对这个人已经看的很透了。

“逸夫啊，这次可是大工程，不是咱们冀北小打小闹的事情。”牛大猛见张逸夫不表明态度，进一步说道，“几百万的项目啊，不能草率，袁处长，巴局长都没见过供货商的人呢，怎么能就这么定了？”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事。”牛大猛尴尬地叹了口气，自己抽了把椅子坐到张逸夫办公桌对面，下意识掏出烟来，可找遍了桌子也没见到烟灰缸，想了想，便又收了，“袁处长，刚刚找过我。”

“嗯？”

一个窝里的蚂蚁，下场雨全淹。

不是过来人，没有种种奇遇，张逸夫还真就没法混了，就得跪着上绳进窝，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儿，在洪流中摸爬滚打或是醉生梦死，争取往绳子更上面爬一爬，窝的更深处挤一挤。

坐在办公桌前的张逸夫，开始回溯过往，关于这件事他好像根本没有理性思考过，就觉得应该这样，就觉得不要掺乎进去什么东西，这是为什么？

“嗯。”

我上你的绳？别闹了，绳上的蚂蚱太多太杂，哪个引来火了，把绳子给点着了，我也逃不了，你袁铁志玩过头了被人盯上了，一开心再把我也给点了？我犯不上！

当官的互相保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向晓菲，恐怕就没人去保了。

出事的话，也不用做梦了，监狱也是一座不错的堡垒，武装齐备。

这个“正道”怎么开始？从调研考察开始，张逸夫走访几家电厂，出一份胡吹的报告，表示咱们基层电厂太他娘的缺电脑了，不来两百台都没法工作。然后呢，报告提上去，厂商也可以运作起来了，由向晓菲们走那套最“正规”的募股程序，最终促成上市。

幸亏是99，还剩下了1，不然跟所有人都划清界限就疯了，也没人跟他玩了。

有政治野心的人，不贪腐。

最最最最后，张逸夫还是藏有一重私心的。

其实这个弯，在张逸夫心里，早就转过来了。

欧炜老子都给骂回去了，你袁铁志何德何能？

这会儿，文天明照例去了二修厂，秦玥去部里国际司办出国手续，正好给张逸夫时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中，想想谁是那1。

谁也不想倒霉，所以大家都这么呆着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规则。

张逸夫想了想后，抬头答道：“要公开会议谈一谈，还是私下见？”

这也就是现代官场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他要在此时此刻就跟99的人划清界限，我不跟你们玩，我的路很长很远，你们没能耐跟我同行，我也没心思跟你们喝酒。

所以张逸夫也是，他不跟袁铁志上一条绳，他怎么混啊？

这种人当官不是为了赚钱的，说白了是为了“江山”，是为了更高一层的野心与理想，或者欲望，他们清楚，跟贪腐沾边了，一辈子也就再也洗不清了，得益爽一时，担惊怕一世。

所以，当他站在那个岔路口的时候，没有丝毫怀疑与疑虑，选了另一条路，另一条几乎没有人走过的路。

这是明哲，但看上去总有些牵强，因为世间总有一句屡试不爽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有人让你死，他有一万种方法给你定罪，也许你想方设法拒绝一切贪腐，但总有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不小心收了一条烟、吃了一顿饭都足以致死。

更何况张逸夫是过来人，他清楚将来有一天会出来一位大哥，让一个神秘的组织好好的跟这些担惊受怕的人喝茶聊一聊，一个一个聊，谁也别急，都有份。您后悔了？那当时干嘛来着？抱歉，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后悔药，您自己跳楼还是我们帮您？

可以这么说，就算没有贾天芸，甚至没有穆志恒，他也会在另一条路上走下去。天下之大，总有实事求是的地方，总有不募股不上市的企业，恒电选择的第一个扛把子产品就是省煤器，也早就考虑到了许多事情，有锅炉的地方，就需要有省煤器，谁说必须电力系统才有锅炉的？不给你募股我就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