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两两相望，深情意长(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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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幽冷冷的从秦淮河岸吹来，吹淡了血腥味儿，也吹出了一场记载亘古的杀戮。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看向他。

幨帷半开，坐在里面的赵绵泽，一张脸孔在火光下半明半暗，情绪不明。龙辇和随行的侍卫慢悠悠穿过金川门的门洞，跪地的百姓瞧得瞠目结舌。

宫女们低头不答。紧跟着，赵绵泽就进来了。

“帝后恩爱，乃大晏社稷之福。”

雨，一直在不停洗刷血迹。

“哗”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金川门的人都惊呆了。赵绵泽轻轻眯眸，一动不动的在雨中看他。迟疑片刻，他摆了摆手，让上前护驾的侍卫退了下去，自己迎着赵樽高举的钢刀，一步步上前。

慢慢的，他转头看向陈大牛。

高高举起的火把，耀出他一张冷寂的面孔。陈景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地眼睛一眯。只见他背上被雨水冲刷之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夏初七定定看他，一字一顿。

这个解释相当合理。

“十九皇叔，果真是你？”

“周将军，他真的是晋王啊……”

这一夜的金川门，是个热闹场所。

“锦衣卫组织严密，只受命于太上皇，属下并未查到有什么动向，只是听闻东方大都督这两日身体欠佳，手疾犯了，未曾出府。”

赵樽不言不语地拔出刀来，刀尖指着他。

“殿下，真的是您？”陈景喑哑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喊了一声，他下得马来，瞥了陈大牛一眼，越过他疾步走到赵樽的马下。

“他不是晋王，晋王早已故去。跟本将杀上去！违令者，军法处置。”周正祥大声喊叫着，可自己却一直缩于人后，不敢直面赵樽。眼看这样喊出来，士气仍是低靡。他一横心，高声大叫。

金川门口，一名侍卫冒着倾盆的大雨快马飞驰而来。头盔上，马鬃上，全是雨水。

负责安顾北狄使臣的人，是礼部右侍郎兰子安。在重译楼里，好酒好肉的款待着，还有侑酒歌女作陪，数不尽的秦淮风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总算出现了，准备关我多久？”

赵樽双眉紧锁，只一句话。

“没有。”

赵绵泽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何承安的催促之声。赵绵泽应了一句，轻轻一叹道：“小七，今日宫中大典，我还有些事要忙。不过，大典结束后，今夜宫中宴请百官和北狄使臣，你大哥也会在。届时你亲自询问他，魏国公府中可有布置好，怎么样？免得你记恨我，以为是我阻了你回去。”

昨日御景亭出事，陈大牛今日得到传召，原本也是要去宫中的。可人还未到，就接到锦衣卫的消息，晓得了赵樽回京被堵在了金川门外。

傻子两天没有来了。

天儿刚见亮，宫里的礼乐之声就震破了皇城这一片苍穹。即便是在楚茨殿里，夏初七也能听见那一阵又一阵庄重肃穆的礼乐。

这些将士，一辈子也未见过那样多的钱。

焦玉回答：“晋王入了晋王府，暂时未与任何人联络，也不曾有人前去看望。只有定安侯与元小公爷，还有陈景去过一趟晋王府，但不到半个时辰，就都出来了。”

血腥而悲壮的一幕，他们不愿再无视。

“放你娘的屁！”

赵樽嘴角不屑地扬起，握紧钢刀。

说罢他缓缓看了一眼雨地里的尸体，蹙了蹙眉，像是不忍再看，“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十九皇叔勿要见怪！”

瞄赵楷一眼，赵析大笑着，错过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夏初七冷冷一哼，眉梢扬了起来，“少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这一套，在我跟前不好使。你直接说吧，到底有什么企图？以前我还寻思是为了护我的安全，如今整个京师，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让我不安全？”

“怎的又坐在风口上？”

夏初七眼前登时模糊，忘了呼吸。

有一个人喊，就有更多的人喊。

惟有赵樽能够顺利回京，是他未有想到的意外。

“奉旨，奉哪个的旨？”

不知是怕死，还是怎的，有兵卒大声喊叫起来。

只是，赵樽按着腰刀的手，紧了又紧。

微微一笑，哈萨尔轻声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小王在扎木合村找到晋王殿下时，他便已是如此，谁也不识得，连他自己都不识得，小王还诧异呢。亏得小王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若不然，还真认不出他来。这些日子一路南来，小王与他说了好些话，他这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是错觉了吗？

赵樽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前方那一扇洞开的城门，缓缓抚上腰间佩刀，“唰”一声钢刀出鞘，一双黝黑的眸子，带着一种死亡的肃杀之光。

可他如今已登极，天下大势尽在掌握，朝中众臣皆已归心。赵樽不过孤身一人而已，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若是让旁人来选择，在这样的时候，一定不会选择回京送死。依如今京师的局面，赵绵泽要让他有来无还，永远出不得京师，并不是一件难事。

兴许为了缓解尴尬，兰子安一笑，带头跪下。

“北狄太子殿下到！”

站到了权力的高点，她心里却突地一沉。

她的裙裾太长，走过去时，被绊了一下，赵绵泽体贴的替她提了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令殿中的其余妃嫔，目露妒色，朝臣们却有些尴尬。

一层层的守卫，重兵把守。

一个人死去四个月，世间也换了天。

何承安的声音，夏初七非常不喜欢。每次听见这声音，她汗毛都会倒竖。尤其是这一声，说不出来的膈应她。她喜欢人家叫她七小姐，不喜欢太孙妃和皇后这样的称呼。可是在这长长的玉阶尽头，在这有着文武百官和北狄使臣的地方，她不好反驳。

“他是晋王殿下啊，他是的啊！小民见过！他就是晋王殿下啊——”在一阵带着呜咽的呐喊里声，有老百姓就着雨地跪了下去。

除了赵樽之外，无人听见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