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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56章 雪落红梅,一点震撼!
看着晋王府的人表忠心,赵绵泽温和的面孔低沉,却是笑了。
人群里的大吼声,很是嘈杂,但夏初七的世界里,一直是安静的。她听不见那满天箭雨的破空声,但眼睛好使,那种恐惧感一点没少,甚至因为耳朵听不见,安全感降低,一股股寒气在心脏中堆积得更多。不过,赵樽这般护她,她却是不能拉他后腿的。哼了一声,她迅速闪身,将腰间佩刀舞得泼水难入,声音也厉了几分。
他话音刚落,乾清宫门外突地响起一串马蹄声。
“不是娘不想走,是不能丢下那个糟老头子……”微微一晒,她脸上露出一抹类似于少女的羞涩光晕,一双乌黑的眼眸中,似有万千的情意在流动,“以前娘都没有机会与他口口相处,好好看他。这些日子,我是过得最为快活的,到底他还是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老十九,娘是快活的,真的,很快活,很快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跪在雪地上的田富面上露出怪异的一笑,紧接着,他不顾被反剪着双手,竟然颤歪歪地站了起来,迎着赵樽的方向转身,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夏初七,端端正正地朝他们跪下了。
他都押了谁在里面?不待她细想,乾清宫内殿一直关闭的朱漆大门“匡啷”一声打开了,在满天飞扬的白雪之下,一群人一个又一个被大内侍卫反剪着双手押了上来。他们身着薄薄的单身,拖着一双双光脚丫,走在冰冷的雪地上,雪沫轻飘,冷风肆虐,使得一个拖拽而出的画面,显得绵长而幽冷,入骨砭心。每看他们挪动一步,心底便沉上几分。
“我这便过来,赵绵泽,拿我来换贡妃,你不亏。”
“好,她死了,死了好。”
他话音甫落,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高高扬一下手。
“赵绵泽,他们死了,你还有什么可要挟我的?”
“爷,你不能这般。”丙一也狂叫起来,“你过去,他也不会放人的。”
“老十九,你终于来了。呵,娘等你好久——”
“殿下,他们有埋伏。”
赵樽唇角紧抿,苦笑一声,并没有责怪贡妃私自留下来为他添的麻烦,只是定定看一眼她不合时宜展露在面前的纯真笑容,然后无声的闭了闭眼,轻轻丢下手上的佩剑,看向胸有成竹的赵绵泽。
一批人迅速上墙,抢占乾清宫屋脊的制高点,一批人围住赵樽与夏初七,如同一堵堵的人体盾牌,无声无息的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另外一批人则分成弧度,摆出三三之阵,轮番上前阻挡羽箭,便迅速地逼近层层护卫中的赵绵泽。
“赵绵泽,你不是就要我吗?行啊,老子就在这儿,只要你不怕死,我跟你好了。”
“崔英达!你还在等什么?圣旨拿来!”
夏初七唇角一挑,棱角稍显冷厉,却又带着一抹忍不住的嘲弄。
她说着就要上前,可赵樽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赵楷看一眼他身后的锦衣卫,眉头紧锁,“东方大人见笑了。如今京中形势如此,本王也只为自保而已。难道东方大人与本王的想法不是一样?呵,本王看你悠闲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救驾而来?”
“十九皇叔,看清楚了吗?”
“哈哈哈——”
一个娃娃的背上写着“绵泽”,另一个写着“楚儿。”
“可朕说了。”赵绵泽目有冷意,定定盯着她的脸,声音添了一比哽咽,“夏楚,这几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为何变得这般尖刻?到底是什么让你忘了朕,恋上了他……那一日,在你楚茨院的书房之中,朕细细观看了那些画,那些你为朕作的画……朕以为,这样的深情相许,是不会轻易撼动的。”
“爷,奴才们都甘愿赴死,不怕他们。”
好在十天干久经沙场,短暂的慌乱之后,便调整了战术。
“大丈夫何惧死亡?大丈夫如何能拿妻抵事?阿七,退下!”
赵绵泽目光一凉,“杀了他!”
“十九皇叔,果真要逼朕?”
夏初七微抬头,不让分毫,“大男子主义,小看女人。”
赵樽十几岁便混迹于军中,无数次受命与敌厮杀,经历过无数次临危之时力挽狂澜的战役,更是多不胜数。他的事迹广为流传,这世间无数赫赫有名的战神——例如北狄哈萨尔者,都曾在他的手上吃过败战,有不说他手底下工夫如何,仅是这些传闻,都足以令对峙的双方军心生出两样。
若无他赵绵泽,赵构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人选。想秦王赵构早有野心,又蛰伏这么多年,一旦得了赵樽的亲口许诺,自是知晓“事不宜迟,成败在此一举”的道理,他如今涌入皇城,必定是遣了手底下的全部人马赶来接应。
眼下的形势不比平常,因与乌那、阿吁和安南三国开战,京畿三大营的京军兵马被调走无数。而留下来的人都掌握在谢长晋手中,若是他被赵构拖住,自是不能马上驰援皇城。如今他除了这一批亲军,最能倚仗的就是赵楷——他的六皇叔。还有他手上的皇城禁卫军。
他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姿态,宛如世间最为深爱的情侣。
赵樽淡淡扬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却见赵绵泽又问那人。
他的亲军们,力量与勇气顿增。
赵绵泽的亲兵们,皆知他为人凶狠毒辣,手段狠戾,一旦临阵,压力可想而知。
赵绵泽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刀,慢慢走过来。每走一步,便砍己一刀。如此一来,我便相信你有交换的诚意了,也可放心的让你的人离去。”
他也是洪泰帝的儿子,他也是皇室血脉,他躬着身子做了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的蝉螂,为何不能趁此机会,也做一次黄雀?
“我呸——”小方子被捆紧的苍白的手指抓着地上的雪团,用尽全身力气,倒栽过身子,把雪团丢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砸在赵绵泽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之角,“你才是逆首,你才罪该万死。”
赵樽看着他,眸中冷光森然,“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殿下——”有人想要申辩!
小方子瘦小的身躯倒在了雪地之中,落地的,是一朵朵鲜红的雪花。
夏初七认得他,他是晋王府的车夫小方子。当年她从清岗县赴京,便是这个热情的小伙子接待了她,驾着马车一路悠闪的领着她在京师城里乱转……不过,那个时候的小方子年纪还小。一年前,他家里已经为他娶了一房媳妇,媳妇最近也怀上了孩儿,这般留下来,落在赵绵泽之手……真是作孽。
“只要你过来——”赵绵泽停顿一下,声音微微一缓,“今日一切,过去种种,一笔勾销。”
顿一下,他声音更厉,看向赵樽的眼,更红。
他的声线到了最后,已是弱不可言。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略胖的身子“嘭”一声栽倒在了雪地之上。只是曝瞪的双目并未合拢,仍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世界,慢慢的,一缕缕鲜血从他的嘴角、鼻孔、眼睛流了出来……猩红的洒在雪地上。
“小心应对,不必管我。”
“十九皇叔,投降吧。”赵绵泽眸色如火,“耗下去,你会输得更惨。”
这真是一个不自量力的母亲,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儿子……但纵使她再不自量力,仍然是一个母亲,一个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赵樽冷冷牵起嘴角,看着贡妃,声音缓了又缓,“为何不走?为何不听我的话?”
“晋王府家奴,典厨史泰相,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贡妃托了托孩子,看着赵樽。
这一切,看上去混杂,其实也极为清楚。
“为何不走?”
“好!”赵绵泽道,“成全你的忠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初七低头,跨过一条不知哪来的断臂,往前走了两步,冷不丁的,她又回过头来,看着赵樽冷飕飕的眼,“赵十九,你我这一世,恐是有缘无分,就此……别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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